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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李毅吧

2018-10-13
Esi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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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了一天山,挖了一天矿,下山后坐在路边掏出寂寞,点燃,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准备好好享受专属吊丝的幸福时刻。突然一个小朋友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看,凌乱的发型,目测已经四天没洗头了,沾满污泥已经看不出本色的山寨外套,顺着logo裂开的LIKE球鞋,无不透剧着吊丝的潜质。最是那一条黑色的红领巾,瞬间亮瞎了我的狗眼。“哎哟我艹!这不是十多年前的自己吗?”

我深吸一口寂寞,强装淡定。小朋友好奇地看着我,想靠近,却又显地有所顾忌。直到楼主拉上方才放翔忘拉的拉链,小朋友才放心的走了过来。

“叔叔。”小朋友很有礼貌。

“小吊丝,不,小朋友,你有什么要问的?

“本来没什么要问的,但是你叫我吊丝,为什么呢?”小朋友一脸天真。

我苦笑,抬起头用最熟悉的角度仰望天空,“你知道吊丝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小朋友说。

“吊丝,就是我这样的人。”我吐了一口寂寞。

小朋友看了看我沾满土翔的工作服,盯着我被灰尘遮蔽原本英俊面容的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对比了一下自己和我的装束:“看来我也是吊丝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给你说个故事。”小朋友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又点燃了一支寂寞,烟盒空了,已经是最后一支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朋友,他叫小明……”

“别墨迹了,直接说正题好吗?”小朋友霸气侧漏。这霸气,让我感动地快要流出翔来。

“他在大学的时候遇到了他生命中的女神,小红。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和同伴在KTV满怀期待的等待着他的女神的到来,心里想着自己苦练多时的歌喉终于有机会感动女神了。”

我顿了顿,小朋友听得很认真,双眼发光,仿佛在听一个智者诉说着人类的奥秘。

“后来小红来了,小明却没有预想的那样开心。因为是2个人,2这个数字对小明来说一直都是硬伤。小明假装没有看见小红和那个姓高的男性,继续认真唱歌,终于,小明在小红靠在高姓男子的肩上的时候,破音了。”

小朋友笑出声来:“真挫!”

“是啊!”我点头深表同意,然后继续说,“小明对着话筒解释道这是假声,全场的人都笑了。小明就是这样,拥有着吊丝的一切属性,包括幽默。后来小红跟着高姓男子走了,小明收到一条短信:“你是个好人,唱歌也很好听,希望你幸福。”

小朋友的眼中充满悲伤,眼看着就要流出翔来。

我差点脱口而出,“吊丝别哭,站起来撸。”我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小朋友别急,该是吊丝逆袭的时候了。”

小朋友的眼中顿时又闪烁起光芒。

“后来小明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因为这点打击就荒废了自己的大学生活。”我眼神坚定。

“他开始努力学习来麻痹自己?”小朋友提问。

“不是,他开始打多塔,疯狂地多塔。并且认识了一名女吊,在小明快要和女吊修成正果的时候小红的电话出现了,她说她上了14路公交车,在终点等他,有事给他说。”我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

“小明肯定很坚定地拒绝了!”小朋友说得斩钉截铁。

“嗯…”我点头,“那一把对方花了四十五分钟才推上了高地,而小明的敌法,马上就要先锋盾了。小明不愿放弃虐对手的大好机会。于是决定暂时不理小红,可这一暂时,两个小时便过去了。等小明退出浩方平台一看时间便吓尿了,居然让女神等了这么久,作死啊!”

“真没出息!”小朋友插话。

“哎,的确。”我点点头,“后来小明火速百度了14路的终点,卢浮宫站。好二比的名字,小明在心里暗笑。又百度了一下学校去卢浮宫站的公交,便笑不出来了,尼玛要转两次车,一共三十几个站。小明无助地盯着电脑,上面和下面的翔都快急出来了。这时,偷窥多时的基友递过来一张毛老头:“去吧,逆袭吧!是时候天亮了!”

说到这里,我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微笑,“小明拿着基友给的毛老头冲了出去,一路加速,恨自己不是敌法,恨自己不是有B的男人。小明冲到校门口,打了进校以来的第一次的士,当然,身边有好多跟小明一样从来打不起的的吊丝投来了羡慕的眼光。的士师傅问小明去哪儿,小明喘着粗气执着地看着前方说出了卢浮宫这三个字,师傅似乎明白了什么,只说了一句,看样子要天亮了,便把油门踩到了底。 ”

“小红应该早就走了吧。”小朋友提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摇摇头,“女神就是女神,一招就能让吊丝跪舔终生。小明也以为小红肯定已经走了,所以打算到了卢浮宫下车的时候和的士一起合个影,日后好向女神证明自己为了赶着来见她,曾打着的来过。”

“哇,小明居然还有能拍照的手机,加上和的士合影,岂不是会把女神吓尿?”小朋友不愧为吊丝胚子。

“没有机会了。”我又摇了摇头,“因为小明下车后发现女神居然还在那里。女神塞着耳机,面带微笑地看着小明。在夕阳的印照下,好美。‘哎哟我*你行啊!记地护完上j8啊!’的士师傅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小明缓缓走向小红,平视着小红的眼睛。尼玛平视啊!吊丝的标准属性啊!小明不足一米七的残废身高啊!”我情绪激动,略显失控。小朋友瞪着我。

我捡起之前丢在地上没抽干净的烟头放在嘴里,点燃,稳定了一下情绪。

“小明看着小红挠了挠几天没洗的头说不好意思来晚了。小红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淡淡的说了句,走吧,我们回去吧。小明不知所措地跟着小红,想着如果打车回去身上的钱就见底了,明天开始就地躺床上不动靠喝葡萄糖过活来等下个月的生活费了。纠结中,小红止步了,小明抬头一看是公交牌。小明顿时感觉心里有一万个天使在飞翔,女神啊,而且是喜欢坐公交的女神啊,此生能护此女神,护一辈子也心甘情愿啊!”

“护是什么意思啊?”小朋友适时提问。

“护就是爱的意思。”我真心这样认为。

“哦,那我爸爸妈妈最护我了。”小朋友恍然大悟。

“差不多吧,不扯这个了。”我继续说,“等车的时候小明觉得很尴尬,毕竟专程打个的到一个地方却只是立马和女神坐着车回去,听起来就太2了。于是小明决定说点什么,可就在小明看着小红准备开口的时候,小明震惊了!小红白皙的脸上居然流翔了!豆状的翔顺着小红脸庞滑落。惊得小明不知所措,好在吊丝都有随身带纸的好习惯,小明掏出没用过的清风为小红擦翔,小红没有阻拦,只是呜咽着说了一句,你为什么来这么晚。小明的手在小红脸上停住,小红接着说,下次一定要换你等我。小明被这文艺的气氛感染着,落日停在卢浮宫上头迟迟不肯落下,仿佛就是在等着见证这一幕,金色的夕阳照耀着卢浮宫,卢浮宫辉煌的身影下的恋人紧紧相拥,这一刻,傍晚,天亮了。”

小朋友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憋出三个字:“太吊了!”

我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在慢慢下沉了。“后来他们真的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至少小明是这样认为的。小红对小明说不喜欢他玩多塔,小明便不顾室友的挽留,不理会校战队的邀请,不接蛛丝马迹一波又一波疯狂的电话。毅然退出了多塔界!”说到这里,我嘴角扬起了一丝自豪的微笑。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小朋友还没从之前的震惊中缓过来

“是的,不仅如此,小明还开始了早起泡图书馆的生活。就因为小红说她喜欢爱学习的男生。”我说。

“图书馆是美女吗?”小朋友问。

“不是,图书馆只是一栋建筑。”我说。

“太丧失了!建筑都泡!”小朋友说完便捂住了嘴,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

我看着小朋友,明白了什么,收起吃惊的表情,继续说,“小明那段日子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他愿意为小红做她希望他做的一切,即使是,第二困难的泡图书馆。”

“第一困难的是什么?”小朋友强行插入。

“前面说了,当然是放弃多塔了。”我示意小朋友要认真听,“小明和小红经常在学校后门一个水渠东边的茶馆里,写作业。一写就是一天,虽然那几天小明完全不知道自己写的到底是什么,可是小明写得很开心,事实证明了那句俗话说得的确有道理,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哪怕是,写作业!直到有一天,事情发生了峰回路转的变化。”我顿了顿,不知道下面的情节该不该给小朋友讲。

我看着小朋友渴望的眼神,还是决定告诉他,“那天阳光无比明媚,小明和小红又在渠东的茶馆里写作业,小明像往常一样盯着小红看,好美,温热的渠风吹过,吹地小明荷尔蒙急速分泌。小明觉得是时候有所突破了,这时,小红站了起来走到渠边,伸了个懒腰,小明顺势跟了过去。两人肩并肩站着,小明想如果这个时候有浪漫的背景音乐就好了。就在这时,茶馆老板打开音响,一首慷慨激昂的月亮之上砰然而出。看来天助小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小明深吸一口气,沉重地对小红说: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小红转过头,看着小明,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幸福来得太突然,小明的心跳地就像出了蝴蝶的敌法切人那么快。再次深吸一口气之后,小明抓住小红的手臂,既然这样,就让接吻来得更猛烈些吧!于是小明垫起脚尖,吻了上去。”

“哎哟我艹!笑死我了!”小朋友捂着肚子。

“哎…”小朋友叹气。

“为何叹气?”我问。

“悲剧男!”小朋友有所感悟。

我不置可否,继续说道,“后来小明立场越发坚定。誓要彻底征服小红。小明开始每天早起买好早餐去女生寝室楼下等小红,然后当着小红的面掏出为了保温而放在秋衣里的包子。”

“这个不算感人。反而有点恶心。”小朋友淡定地说。

我又捡了个烟屁股点燃,“那时的小明很穷。”

“现在呢?”小朋友问。

“依然很穷,等会儿我会告诉你的。”我继续说,“不过穷人也有穷人的浪漫,小明为了能让小红过上白富美的日子,每个月坚持跟家里要两次钱,偶尔谎报自己买了高富帅才买的起的美邦,还能多要一次。然后每个周末都带小红出去约会。至于约会的地点,呵呵,是吊丝们连看都没资格看一眼的肯德基!”我嘴角上扬,回味着曾经的味道。

小朋友震惊了,“肯……肯德基……就是电视里广告的那一个?”

“是的”我点头,“所以我说小明为了小红,真的是豁出去了。每个周末,小明会挎上父母搬砖多年为他买的多塔神器笔记本,和小红一起坐上前往肯德基的公交车。”

我闭上眼,仔细回忆着那些清晰的情节,“小红年纪轻轻就地了腰椎肩盘突出,一弯腰就痛,所以坐着的时候都只能坐地直直的。小红累了想靠小明的肩,哎,我艹!尴尬的一幕出现了,尼玛两人一样高啊,小明就尼玛略高那么一点点啊。”

小朋友脸上露出蛋疼的笑容,然后仔细端详我。

“别看了,现在我还没有暴露完全体。”我继续说,“小明在心里滑落一丝翔,然后默默地把笔记本垫到了自己菊花下面。”

“牛比!”小朋友竖起中指。

“承让。”我蛋蛋一笑,“小红也发现了这个细节,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把头靠在了小明肩上。小明的小宇宙燃烧了,他在心里默默想到,为了小红,即使垫上自己的自尊,也愿意。可是那时的他并不知道,那一点点的距离,却成了一生的羁绊。”

“叔叔,继续说说肯德基吧,那个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小朋友主动要求。

“吊丝就是吊丝,我就知道你会好奇这个。当时的情况现在回想起来都惊心动魄。记地第一次领着小红站在肯德基门口的时候,看着店子里面耀眼的装潢,小明都快吓尿了。门口围了好多不敢进入这充满了小资气息的地方的吊丝。小红轻车熟路地拉着小明进去,小明也装作自己已经是老熟客了。在进门那一瞬间,小明听到身后吊丝嫉妒的声音:太尼玛牛比了!”

“厉害!里面的东西好吃吗?”小朋友咽了口口水。

我摇摇头,“不知道,因为身为吊丝,小明每次都只叫两杯可乐,然后和小红坐在角落里借店里的电源用笔记本看一天的电影。好像有一次叫过一个什么“爽口黑木耳”,不过小明没舍地吃,都给小红了。”

小朋友盯着前方,若有所思,突然,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天空,最后停留在了四十五度角!尼玛,神也不能阻挡小朋友成为吊丝的步伐!

我捡起最后一个烟屁股,点燃,“那时候小明还不会抽烟,而且小红告诉过他自己讨厌抽烟的男人。小明深感庆幸,尽管小明后来知道其实小红只是不喜欢抽烟的吊丝。他们在一起做了所有情侣该做的事。他们一起在光棍节的时候坐在学校足球场的看台上数操场里有多少根光棍,小明数完后肯定地说14个!小红则说是15个。”

“到底是14个还是15个啊?”小朋友问。

“其实小明当时也没弄清楚,这个你待会儿会明白的。他们一起牵手走过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因为豪华的地方小明没钱去,逛的大多是角落。漫步在学校的林阴小道,呼吸着名为大三的空气,有那么一刻,小明觉得会和小红走到天荒地老了。小红似乎也在考虑着未来,于是问小明,我打算考研究生,你呢?

小明嘿嘿一笑,我还有两门大一的课还挂着呢,等我把重修过了,英语四级过了先!小红无奈的叹了口气。小明心里想着,读毛的研究生啊,家里的屋顶漏雨都还等着自己挣钱修呢。”

讲到这里,我突然心肌梗塞了,无奈遍地都只有过滤嘴,连烟屁股都没了,我强忍着心痛继续说道,“小红的生日快到了,小明为此搬了好多天兼职砖,终于凑足钱去时尚潮店家乐福买了一根项链,吊坠是一颗挺漂亮的石头,小明是学地质的,可他完全不认识这是什么石头,然后小明重操丢弃多年的钢笔一笔一划地写了一封长达十页的情书。虽然其中多为:小红,我觉得自己搞地质常年待在野外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挺悲剧的,看看到时候考个公务员什么的…这样的通俗话。小明掏出自己和父母搬砖的钱,为小红庆生,小明作为吊王,清楚地明白,小红的朋友开心了,小红也便开心了。”

“果然,庆生很成功。小明深情演唱了一首五月天的《让我照顾你》,其中破音三次,走调不完全统计八次,不过小明很高兴,因为这次破音的时候小红的头是靠在他的肩上。吹蜡烛,许愿。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再蜡烛熄灭的瞬间,小明注意到一个人外套的标志:NIKE。”

“是我这个牌子吗?”小朋友伸出脚,抖了抖袜子都露出来了的LIKE球鞋。

“差不多吧。”我不忍伤小朋友的心,“大家作鸟兽散之后由于已经很晚了,小红终于破例允许小明在学校里面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寝室。小明摇头晃脑地说:刚才那个耐克男,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哦。

小红没说话,只是笑笑。

小明继续跟着切克闹的节奏晃着头:看起来他对你好像有意思啊,他追你你会怎么办?

小红突然停了下来,小明立马跟着停住,一股无法言说的压抑感瞬间涌进小明心底,心脏就像带了六颗振奋宝石。

小红缓缓开口:那就答应呗。

小明石化。悲剧的人,要插一千根针哦。

就在第999根针插入小明心里的时候,一个吻贴了上来:跟你开玩笑啦。”

“好黄啊!”小朋友蒙住耳朵。

“放心吧,之后我不会再说这么黄的了。”我说。

“真的吗?”小朋友放下手。

“嗯,因为之后的更黄。”一阵风吹过,我咳嗽了一下,“小明感觉满满的都是爱,于是问小红刚才许的愿是什么,自己一定要帮她完成。小红也没有学习脑残剧女主角说什么秘密啊,说出来就不灵了之类的。只是微笑着说:其实很简单,我想看雪,长这么大我都没看过雪。小明抓紧小红的手,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等我以后搬砖挣钱了,一定带你去看雪!绝对比长岛的雪还好看!小红满意地点点头。”

“长岛的雪是什么?”小朋友提问。

“是一种专属吊丝的雪,也是象征悲剧的雪。”起风了,看着卷起的漫天黄沙,有点大话西游里面荒漠的感觉,我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悲凉,“日子过得不愠不火,小明尽心尽力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小红的腰不好,弯腰很是问题,因此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小红的鞋带散了,小明就会蹲下身为小红系好。有一天走在学校林荫小道的时候小红的鞋带又散了,小明习惯性地蹲下为小红系好鞋带,而这时小明感觉不对劲,一股强烈的杀气袭来,小明注意到小红看着的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方向,小明抬头一看,是耐克男。小明顿时吊躯一震,手一抖,系上了一个死结。小明慌张的准备把死结解开,无奈吊丝的智商自古以来都是硬伤,小明越陷越深。小红叹了口气:别解了,有的结,解不开就算了。小明站起身来,耐克男已经不见了,两人继续往前走。小红突然问小明:医生说我这个病以后有可能会瘫痪,如果我真的瘫痪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小明不假思索地说:一听就知道那医生是大学里光打多塔不知道好好学习的吊丝。

小红认真的说:别闹,我说正经的。

小明伸了个懒腰:这还用说!来,上来!小明半蹲,马步一跨。

小红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先练习练习,以后好背你完成我们的婚礼。 ”

小朋友眼眶湿润,“求别说了!”

我拍拍小朋友的肩,“不觉得很幸福吗?”

小朋友有些哽咽,“够了,到这里就够了,他们很幸福就好了,我怕听到不想听的。”

我揉了揉吹进沙子的眼睛,“小明当时跟你的想法一样,够了,就这样就好了。可是生活不是童话,不可能突然就停止在一句:他们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生活还在继续,那时小明和小红报了同一门名叫山地自行车的选修课。小明觉得山地和自行车两个词听起来都挺乡村的,很贴切自己的生活,便从了小红的决定。为了参加这门课程,小明特地找基友借了两辆价值五十大洋的二手买菜车,之所以称之为买菜车是因为两辆车前面均挂有两个箩筐,一看就是骑出去买菜的,而车子渺小的高度也深合小明心意。”

“为什么?”小朋友不解。

“尼玛车太高了脚都踏不到地。”我继续说,“小明地意地推着两辆车去找小红,一路上享受着吊丝们嫉妒的眼光,小明深切地知道自行车对于吊丝们来说完全是奢侈品,而自己居然一次推两辆自行车,呵,对于吊丝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见到小红,小红的表情比吃了翔还难看。小明以为小红是被自己很随意就借到两辆自行车的霸气震惊了,大手一挥:走!美女!上课去。小红只好选了看起来没那么二的一辆。到了上课聚集地,小明当时就震惊了!现场居然全是连后座都没有的车!后座都装不起,高贵的菜箩筐更不用说了!小明快笑尿了,悄悄地对小红说:你看他们的车,太简陋了,真是二比青年欢乐多啊!

小红怔怔地看着小明:的确是二比青年欢乐多。

这时老师注意到了两人,问两人为何不骑山地车来。小红羞红了脸,深深地低下了头,而小明,不愧是立志要成为吊王的男人,吊丝本性瞬间爆发:老师,我知道山地车是很艰苦朴素的运动,我深有感触,我们老家那边的山路就不好走,我们骑这高贵的城市车来参加山地车的课是有点不爱惜,不过老师您还别担心,我既然骑来了,就不怕弄坏,这钱咱不差,说吧,今天去哪儿,咱走着!

听完这番话,眉目间透露着老吊气息的老师热泪盈眶,特许他们俩骑菜车上课,小明高兴地哼着“药药药切克闹”上路,而小红则在周围捷安特们的笑声中晋升成了大红。”

“捷…捷安特…”小朋友全身颤抖,脸色发白。我看到小朋友的裤子已经湿了。

我抚慰了一下小朋友,“后来小明回寝室听别人科普了捷安特为何物之后,小明也像你一样吓尿了。那一个星期,小明夜夜失眠,怎么办,下次选修课怎么办,怎么面对小红。整整七天小红都没有主动联系小明,小明也不知道主动找小红该说什么。小明整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是文艺装伤感,是为了节省体力少吃饭省钱。这时下铺的基友蛋蛋地说出三个字:卖肾吧。

小明怒吼:滚!要不是肾亏别人不要,早卖了。躺到第七天,选修课前夕,小明依然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下铺的基友准备出门会木耳了,临走之前留下一句:懦夫!还口口声声说要成为吊王的男人!

对,小明双拳紧握:我可是,要成为吊王的男人,怎么能现在就跪掉呢。于是小明起身,穿上阿迪王,打开水龙头抹了抹头发,拿起菜车钥匙,出门迎战捷安特,这气势,小明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地哭了。骑到选修课聚集地,小明真心快哭了,小红也骑了一辆捷安特在人群里面和旁人自若地说笑。小明壮着胆子在小红身边停下:小红,你这车……

借的,小红淡淡地说。

谁?

耐克男。”

“艹!擦!尼玛!怒艹!”小朋友语无伦次地在地上打滚,我用手把小朋友按住,直到小朋友的情绪渐渐平静。

“你怎么了?”我问。

“不知道,我突然就无法控制自己。”小朋友无辜地快哭了出来。

“吊丝不哭,站起来撸。”我放开冷静下来的小朋友,“作为吊丝,智商本来就恼火,遇到这种情况,小明完全脑瘫了。小红见小明一副低能儿的表情,安慰道:你给我那辆车坏了,正好耐克男有,我才跟他借的,上课吧。小明机械地点头。老师目睹了这一切,作为老吊,他深刻明白眼前发生的是一件男的看了会沉默,女的看了会流泪的事。沉默片刻之后老师推着自己的捷安特走到小明面前:今天给你骑我的,我叫我木耳再把家里那辆凤凰给我送过来。

小明淡定回绝:谢了,不用了,老师,我就骑菜车挺好。

老师摇头:吊丝还要什么面子!

小明探到老师耳边轻声说:这车太高了,脚够不着地。

尼玛真吊丝!老师感叹。之后的骑行,小明成了靓丽的风景。一行捷安特在前面优雅地骑行,一会儿排成S形,一会儿排成B形。小明则在后面埋头直追,满头大汗,丝毫不顾吊王风范,甚至用力过猛裤裆都撕破了。”

“为什么这么卖力?”小朋友问。

“因为前方有他的女神。”我说。

“最后他追到了吗?”小朋友继续提问。

“没有,因为菜车链条断了。”我拉了拉衣领,这风吹地有点冷了,“后来的日子小明明显感觉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每天依旧送小红去图书馆看书,然后自己在旁边睡觉。只是精神恍惚的小明时常感觉身边徘徊着耐克男的身影。小红偶尔还是会问小明考不考研究生,小明依然摇头晃脑地说算了,不过保证自己毕业以后一定搬地一手好砖。小红和耐克男的交际貌似也仅限于捷安特的一借一还之中。某个夜晚,小明像往常一样提着水壶护送小红回宿舍,两人像往常一样在宿舍门口停住。小红抬头看着天空:有星星耶。

小明警觉得看着四周,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哪里有猩猩?别怕!站我后面!

小红莞尔一笑:小明,我打算考A校的研究生。

小明放下双手:哦,在北方,那么远啊,不过为了看个雪专门考个北方的研究生,不划算。

小红依旧看着天空:小明,或许我们都要面对现实。

小明也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因为只有这样,眼泪才不会掉下来:求别说!那就等现实来了再说吧。”

说到这里,我哽咽了,身边的小朋友已经泣不成声。我已无力安慰小朋友吊丝不哭,“小明捉急的智商也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只是吊丝的属性让他选择了逃避,万一小红考不上呢,啊哈哈哈!小明在心里猥琐地想着,就算考上了,我也可以去那个城市搬砖嘛!搞定!尽管小明成功地完成了自慰,可是在心底,一股淡淡的悲凉日渐清晰。小明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做些什么,既然这样,就带小红去看雪吧!”

“小明不知道这个做法属于回光返照还是大逆转,只是觉得这是成为吊王的必经之路。从父母手中要来搬砖的血汗钱,小明告诉小红:我们去看雪吧,我在网上查了,天台山是有雪的。小红高兴地拥抱了小明。

小红突然想道:对了,没相机。

小明淡定地掏出自己的吊丝神器诺基亚3230:这个够了!一百三十万像素!

小红摇摇头:我去想办法。

出发那天,小红手里拿着一个单反,其实那时小明并不知道那是单反,只是觉得尼玛这个数码相机真过气,这么重,跟那些高富帅用的机子完全不能比。

小红把相机往小明脖子上一挂,两人便出发了。而这个动作导致了之后的两天里相机一直在小明手里,相机里记录的全是小红的身影。

坐在前往天台山的车上,小明像往常一样把背包垫在了自己菊花下面,其实小红早就习惯了的,只是这次小红意外地说了句:你真好。

小明的脸上乐开了花,于是便有了上下两朵花在小明身上绽放。

小红的头靠地更紧了:好地让我好害怕以后没有人再对我这么好了。

小明嘿嘿一笑:没办法,我就是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P话说完,小明看着窗外,把翔流进了心底。

到达天台山,身为吊丝,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省钱的,于是小明找到一辆黑车以门票五分之一的价格把两人送了进去,条件是住到车主开的农家乐。上车后,小红握紧小明的手悄悄地说:不会有危险吧,谁知道他会把我们拉去哪儿。

小明听完直接开口大声问:师傅,不会有危险吧,你不会把我俩拖去卖了吧。这个突然的举动让小红无语了,立马在小明手心掐了一下。

师傅打开车窗往外面吐了口浓痰:吊丝何苦为难吊丝。

小明放心地点了点头。

小明埋头吃面,小红坐在旁边看着,右手不停锤打着自己的腰。

小明抬起头:腰又疼了吗?

嗯…小红难受地眨了眨眼。

小明张大嘴巴一口就把剩下的面含在嘴里,‘走,给你按摩。’”

“进…进房了?”小朋友双眼发光。

“嗯。”我知道小朋友在想什么,“像往常一样,小红趴在床上,小明仔细地为小红轻捶着腰,手法是带小红去医院做牵引的时候学的。

小红懒懒地说:你真好。

小明臭屁地说:必须的!

慢慢地,小红睡着了,小明继续帮小红按摩着,因为他知道,如果在小红睡熟前停止,她还是会痛醒的。

小明呆呆的看着小红,其实黑暗中他是看不清的,只是小红的样子在他心中已经无比清晰了,一股强烈的预感和失落感涌上心头,两行翔不争气的滑落了。”

我停下来看看小朋友,小朋友没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远方。

我深吸一口带着沙子的空气:“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某一天恋人对自己说“嘿,我们分手吧”,而是明知道结果,自己却无力改变,而且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发生。不过这次旅行之后小明的心情平静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担心受怕了。依旧每天陪小红去上自习,嘲笑着某吊丝又被木耳甩了,真悲剧。

终于有一天中午,小明正在床上午睡,突然一声短信将其惊醒。小明从一堆已经风干的清风纸巾中摸出手机打开短信:小明,我们不谈恋爱了好不好,我不想谈恋爱了。

小明揉着眼睛认认真真看了14遍。没有回复“那好,我们结束恋爱,结婚吧”之类的自欺欺人的话。只是回复了一句:我顶啊!楼主说得好啊!”

“为什么小明不挽留?”小朋友很不解。

“因为智商有问题的小明在给小红的那封十页情书里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要走,我不会挽留,也不会强求,因为我要给你最后,最美的温柔。”我叹气。

“小明好文艺啊!”小朋友感叹。

“为了凑字数抄的亚洲天团凤凰传奇的经典语录!”我怒道,“面对这个结果,小明以为自己早就准备好了,所以很平静地回复短信,然后很平静地继续睡。可是发现再也睡不着了。”

“为什么?”小朋友问。

“因为太湿了。”我说。

“尼玛丧失啊!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撸!”小朋友很激动。

“是翔。”我捂住自己胸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搬砖太累了,左边胸肌突然隐隐作痛。

“小明用被子把自己捂严实了,却不能阻止抽泣所带来的抖动。宿舍里的基友们均感受到了这抖动,以为小明又在闷声撸管了,可是一分钟后抖动依然未停止,基友们就知道粗大事了,要是撸管早就结束了。于是基友们晚上为小明带回了饭。”

“哎,肯定吃不下。”小朋友也捂住了并未成型的左胸肌。

“没有,免费的饭怎能不吃。”我摇头,“小明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大吼一句:连发14管!吊爆了!然后爬下床埋头吃饭,边吃边赞。基友们则在旁边摇头:哎…多好的一个吊王胚子,废了。然后C主机,例行每天的工作。

小明大叫等我!然后闷声扒饭,差点噎着。

基友们继续无奈地摇头,小明吞完饭,抱出尘封已久的电脑,放出音乐药药药!切克闹!敌法师,走着!”

“小明不是退出多塔界了吗?”小朋友问。

“自暴自弃乃吊丝首要属性。”我说,“从那天起,小明做了所有和小红在一起时相反的事。”

“小明日以继夜地苦练多塔,试图借此来麻痹自己那蛋蛋的忧伤。而小明的多塔水平也从原来就可观的45分钟先锋盾大幅度提升到了30分钟这个广大吊丝已经望尘莫及的程度。这天傍晚,又是一局惊心动魄的大战,这一次小明等人坚持到了60分钟才被对方堆掉生命之泉。小明满足地退出游戏,深藏功与名。抬头看外面,已经黄昏了,寝室里的基友们已经被虐得快吐了。纷纷瘫倒在桌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基友甲说。

“是啊,得下个挂才行。”基友乙接话。

“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再这样下去会烂掉的。”基友甲纠正。

基友丙在旁边扣着脚:已经烂了好不好。然后用扣完脚的手掏出一只烟塞进嘴里。

小明回过头,看着基友丙:给我一只。这一刻起,小明走上了抽烟的不归路。”

说到这里,我烟瘾大作,仔细地在地上寻找地上是否还有烟屁股。小朋友在旁边看着我,神情怪异。突然,我灵光一闪,仿佛有东西突然钻进我脑子里,我盯着小朋友:“你身上有烟。”

小朋友连忙摇头:“没有!”

“说谎,明明就有,放心,我给你钱,你待会儿再帮你爸带一包更好的回去。”说完,我霸气地把身上所有口袋里的钱都掏了出来,凑了足足二十大洋!

小朋友不知所措地掏出红河,我把钱塞到小朋友手里。

“多了。”小朋友很诚实。

“说了给你爸买包更好的,他一辈子辛苦搬砖,挺不容易的。”说完,我点燃红河,顿时来了精神,爽! “后来小明整日与烟酒为伍,与多塔共眠。混天度日,自暴自弃。”

“为什么?吊丝注定就会这样吗?”小朋友问。

“不是,因为小红一直觉得小明很挫,如果分手后小明突然不挫了,小红岂不是很尴尬。小明一直都习惯于顺着小红的。”我深吸一口烟,慢慢将其从嘴里释放出来,看着它们无助地飘在我眼前,不知所措,无法掌控自己的未来,不知道何时一阵风来自己便魂飞魄散,“小明在基友面前一直绝口不提小红,也一直对此次分手事件保持沉默。生活就像一湾浑浊的流水,偶尔掀起波浪,却不能驻足,哪怕是片刻。灵魂仿佛被抽掉了一半,剩下的,只是足以支撑起这个躯壳。小明每天依旧在寝室玩着多塔,坚守着生命之泉。和室友勾肩搭背地去上课,在球场上像他的偶像李毅一样汗流浃背地护着球,然后在浴室里任翔随着喷射而下的热水滑落。小明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易地度过这一切,毕竟,他可是要成为吊王的男人啊!

小明依然带着故作深沉的面容在各种场合说着各种冷爆了的段子。每次讲完,小明总是在哈哈大笑的人群中深沉的沉默或者笑地很夸张。”

“为什么?小明装比?”小朋友问。

“你看周星驰在哪部电影里发自内心地笑过?”我说。

“小明依然穿梭在这个学校的每个角落。可是某一天,小明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到处都是小明和小红。护球的时候,能看见小明和小红在看台上指着自己说什么。不会在数光棍吧,不会还把我数进去了吧。小明在心里默默想道。

走在学校林荫小道,会突然看到小明和小红,小明正蹲着为小红系鞋带,小红则看着自己,随后,蹲着的小明也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小明低下头,匆匆离开,因为他不想看到接下来小明跨出去的马步。

躲进教室,老师又在讲台上调皮了,尽说些地球人不懂的东西,小明好想问老师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可是这时小明突然觉悟,难道是自己来错了星球。

盯着书本,密密麻麻的悲伤从密密麻麻的岩石名称中爬出来,坐在书本上,安静地和小明对峙。滚!小明在心里怒吼着。可是悲伤就像当初黏在小红身边的小明一样牢牢地黏在书本上,小明千万次的咒骂毫无作用,最后小明无力地趴在桌上,悲伤顺势牢牢地爬进小明的心里。”

“听,听不怎么懂。”小朋友打断。

我转过头,小朋友看见我满脸是翔,小惊一下,“你…你继续…”

我试图点烟,由于颤抖,点了三次才点燃,“悲伤如此深切真实地印入小明心底,在小明心里繁殖,扩散,试图吞噬掉这个很有可能成为吊王的男人。早上起床的时候,小明会恍惚以为地快点去图书馆帮小红占座位,刷牙的时候,小明会感觉小红的双手从身后温柔地伸过来环住自己。尽管只要小明吼一句:基佬,滚。基友甲便会把手收回去。可是在镜子里,小明能够真实的看到小红的笑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尼玛太挫了,要吐!小明强忍住呕吐感,慢慢移动,将镜子里的自己停在小红身边,看着镜子里紧紧挨在一起的小明和小红,小明幸福地笑了。”

“小明是不是疯了?”小朋友疑惑。

我摇摇头,看着天空,深吸一口气,“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是一种穿越极致的痛苦之后才能体会到的感觉。小明游弋在这样的生活状态里,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小红,他知道,如果自己下跪,就真的输了。联系就这样断了,交际就这样断了,有时候小明会盯着教学楼外面帮小红搓手哈气的小明怀疑小红是否真正存在过。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深度吊丝所YY出来的。

大三结束,基友们奔往全国各地实习,小明向带自己毕业实习的孙老师提出申请自己想脱离老师带的队去更远的地方,孙老师大赞小明的胆识。于是小明和基友甲一起去了西藏。”

“要黑什么吗?”小朋友问。

“不黑,太美了,没地黑。”我说,“他们坐的大巴,耗时三天,一路上,小明感受着藏区特有的建筑风格,身临其境,小明不由自主地站在街上面对基友甲的手机镜头浮夸地笑,然后右手欢乐地比出“二”。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只留下两个字:S B!”

小朋友轻轻地笑了一下,我发现听我说了这么多,小朋友已经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我微微一笑,“来到海拔四千的地方,小明瞬间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尼玛终于呼吸过那些姓高的头上的空气了。草原的风景老家不能比,在这里终于领悟到了什么叫一望无际。到了驻地,小明和基友便躺进双人间闷头大睡。

醒来之后吃饭,做饭的师傅问两人有没有高原反应,小明问啥是高原反应。师傅说就是来到高原之后的不良反应,比如胸闷气短之类的。听师傅这样说,小明立马表示自己下午睡觉的时候有这个症状,基友甲也忙点头同意。师傅听完摇摇头说:那你们得小心,以前有人来这儿高原反应,晚上睡觉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挂了。

两人大惊,同为吊丝,两人将智商拼在一起思考良久,终于决定晚上轮流睡,见对方提不上气了就叫醒或者帮忙吹点进去。基友甲先睡,小明守夜,窗外的星星特别美丽,这是高原特有的美景。

有星星耶。小红看着天。

哪里有猩猩?站我后面!我保护你。小明抱拳。

想到这里,小明笑了出来,尼玛自己怎么那么二。笑着笑着,小明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蛋都碎了。基友甲大叫为何昨晚不叫他起床换班,万一睡死了怎么办。小明认真地点头表示同意。作为吊丝,最悲剧的事莫过于死在被窝里,高富帅或许是在被窝里累死,而两人居然是睡死。这种死法实在是太丢人了。”

“高原真有那么恐怖?”小朋友问。

我摇摇头,“后来师傅承认说那话是逗他俩玩儿的。才让两人得以安心在那里搬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小明和所有吊丝一样,搬地一手好砖。每天搬完砖,基友甲就钻进办公室疯狂多塔,小明则听着最炫民族风漫步在草原上。”

“哎,好好的一个二比青年,被伤得文艺了。”小朋友叹气。

“不是。”我解释道,“办公室只有一台电脑,基友甲每次吃完饭都跑得比小明快。那段日子小明每天呼吸着可能是这个国度最干净的空气,走在一到傍晚就乌鸦满天飞的草地上,心旷神怡。远离家乡,却没有无限唏嘘,小明明白,远离城市的霓虹,专心搬好砖,才是自己的归宿,考公务员,读研究生什么的统统滚粗。”

“够爷们!”小朋友竖起拇指,

“可是每到夜深人静,小明躺在草地上看着漫天的繁星还是会在心里默念:小红,我真的好想你。你说得对,这一次,换我等你。”一阵风吹来,我连咳了14下,然后拿出一支红河点上,“假期结束,实习完毕,回到学校。开始了新一轮的混天度日。一天,基友乙奔回宿舍:都别撸了,粗大事了!

剩下三人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基友乙调整呼吸:工头们来招工了!

小明蛋蛋一笑,握紧手中的简历,工地?搬砖?呵呵……吊王来了!

参加了数个本专业的砖场招聘会,小明没有遇到一个自己满意的。”

“那么挑剔?”小朋友问。

“嗯。”我点头,“尼玛都要求英语过四级,小明连六级都没过,别说四级了!”

“哎哟我艹,叔叔,你这逻辑,智商捉急啊!”小朋友忍不住笑。

“啊?说错了吗?”我顿了顿,“哦,反正就是小明悲剧了。不过也无所谓,那时来招人的工地都是省外工地,大部分do友跟小明的想法一样,是留在本地,而小明的想法更不自量力,就想留在这个身为省会的城市。”

“可你之前不是说小明感悟到自己的意义就在于远离霓虹,深居野外吗?”小朋友发表自己的意见。

“那是搬砖的时候,小明还是希望把根留住,搬完砖可以回到这个熟悉的城市。”我说,“或许小明还考虑到了别的什么。”

“听起来…很难的样子…”小朋友说。

“是的。”我点头,“那时大家都在宿舍里打着多塔焦急地等待着省内的工地来招人,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征兆。这时候小明已经不能忍了。小明拿着简历勇敢地走出校园,这一走就是一周,最后,在小明信誓旦旦自己一定搬地一手好砖的保证下,终于留在了这个城市。尽管工地都在全国各地,不过至少搬完砖还可以回到这里。”

“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小朋友问。

“你希望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我反问。

小朋友顿了片刻,“不想。”

我压住左边胸肌,继续说,“小明也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了,自己找到了工作,可以坐等毕业,安心搬砖。每天依然在学校里碰到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小红和小明。直到有一天小明与基友护完球路过篮球场,眼前的一幕彻底击碎了小明的梦境。”

“什么?”小朋友睁大眼睛。

我突然想到一句电影台词:“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有多爱一个人,除非你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说完,我默泪了,“那时是傍晚,我也不知道浪漫的事为何都喜欢发生在傍晚,天边的云被烧得火红,夕阳下,一对恋人紧靠在一起。小红挽着耐克男的手臂漫步在篮球场边,耐克男指着篮框下努力跳跃的吊丝,在笑着说些什么。

基友们在小明身边愣住,不知如何是好,极端愤怒的小明,猛捏手中还没打开的易拉罐,无奈臂力不够捏了几分钟都没丝毫动静。基友们目睹这个细节,却不好说什么,场面相当尴尬。小明最后若无其事地打开易拉罐,猛灌一口,可乐顺着嘴角留到脸上,鼻子里,眼睛里,呛地小明满脸流翔。在基友们的护送下,小明安全回到寝室,瘫倒在床上。

这天晚上,小明做了个梦,梦见小红跟自己分手了,自己顿时吓尿了,毫无防备,竟然哭了起来,哭着哭着便醒了。

醒来后的第一反应是:还好是梦!

待小明彻底清醒,眼泪便比方才更放荡地流下。”

小朋友突然哭出声来。我摸摸小朋友的狗头继续说,“剩下的一半灵魂仿佛也快被抽走了,小明感觉天好黑,仿佛永远不会天亮了。同样是一天中午,同样是一条短信,吵醒了正在午睡的小明。”

“是小红?”小朋友期待地问。

“小明也以为是,作为纯吊丝,由于父母不会发短信,小明已经几个月没收到过短信了。”我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小明匆忙地从清风中翻出手机,心里默念了一万次,小红!打开手机,是孙老师:小明,听说你找到工作了?

小明一愣,自己混迹大学三年多,从来没有老师知道自己叫什么,甚至连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这带自己毕业实习的孙老师也不过一面之缘,居然主动给自己发短信。难不成自己的悲剧已经惊动学院了?小明回复了一个字“嗯”。

老师回复:你考我的研究生吧。

小明回:可是我已经签工作啦。

老师:没事,你考上了可以边工作边读,这样很牛比的。我看好你。

小明的手颤抖了,身为吊丝,已经很久没体会到被人肯定的感觉了。小明闭上双眼,往事飞速掠过。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小明突然想起自己偶像李毅说过的话:我们可以自嘲,但不能自暴自弃。”

“那么,考研究生就很牛比吗?”小朋友提问。

我立马摇头否定,“小明下了决定要考研究生,就是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研究生一点也不牛比!一个吊丝都能考上的,算什么玩意儿。当然,这也只是小明的想法,考不考得上还不知。当小明在寝室里宣布自己要考研究生的时候,寝室里笑开了锅。基友甲乙丙均以不同的姿势笑倒在地上以表自己的喜闻乐见。

哎哟我艹,不行了。基友甲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喘着粗气说:做人不能太过分!开玩笑也地有个限度!

基友乙好不容易爬到板凳上,深吸了几大口气: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笑死了。

基友丙笑出了眼泪:求别说!给跪了。

小明摇摇头,转身看着窗外:速度C主机!最后一把敌法!”

小朋友突然很严肃地说:“我好想小明不是说说而已,虽然不知道他这个决定有什么用。”

我拍拍小朋友的肩膀,“放心,这一次,就这一次,小明和他的倔强一起走到了最后。时间紧迫,距离考试只有两个月了,这对于一个四级都还没过的考研者来说是致命的。于是小明决定只用一天来告别多塔,第二天就去买书。

从此,小明走上了复习考研的不归路。其实小明并不知道自己做这件事的真正意义,只是经历了目睹小红和耐克男在一起的那个下午之后,小明需要做一件常人看起来有意义的事情,而且一定要做成功,小明在心底暗示自己只要做成功了就可以拯救自己。小明开始像曾经一样进出图书馆,只是这一次身边的人是班上的图书馆达人基友丁。

可是经过那个绚烂的下午之后,小明发现那些徘徊在自己身边的小明和小红突然都不见了!去图书馆路过林阴小道,再也见不到为小红系鞋带的小明,傍晚吃完饭在足球场看台上散步的时候,再也见不到小明和小红靠在一起对球场上的光棍们指指点点。取而代之的是残忍的一幕又一幕。”

我语速加快:“那些残忍的画面出现在球场边,看台上,林阴小道,开水房,图书馆楼下,出现在每一个布满小明和小红身影的角落。小明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不去图书馆,不出寝室门不就行了?”小朋友提议。

“那样就输得体无完肤了,小明至少想麻痹自己,于是小明每天依旧若无其事地出门,只是小明想到了一个很别扭的方法。”我说。

“什么方法?”小朋友问。

“每次出寝室门,就把眼镜摘了,每次从图书馆出来,也把眼镜摘了。”我苦笑了一下,“听起来好笑,可是这卑微的做法挺见效的,摘掉眼镜,小明的能见度只有20cm,而谁靠这么近基本可以大叫对方qj了。凭借这个方法,小明潇洒地游走在校园里,就算是与耐克男和小红擦身而过,小明也可以保持毫不做作的微笑。

可是这别扭的方法让小明的心日渐扭曲,晚上,在基友们都睡了之后,小明常常搬一根凳子坐在阳台上对着夜空抽烟,越想忘,越忘不掉,越想逃,越逃不了。小明只是祈祷着日子快点过去,考试早点到来,考不考得上,是生是死给个痛快的。”

“哎。”小朋友叹气,“我也好希望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

“别可怜小明哦,至少他从没求过小红,尽管在心里已经唱了无数次:求求你给我个机会…”我喝了口水镇咳,这毛病太烦了,“英语四级考试快到了,算是考研考试的预热,为了学英语,把观影爱好从日韩影片转型到欧美影片的小明胸有成竹。午夜,小明又躺在床上带着耳塞看欧美大片学英语,突然,手机响了,小明忙将手从裤子里抽出来,拿起电话一看,是小红的室友。”

“终于!”小朋友张大嘴巴。

我苦笑,“小明带着跟你一样的心情接起电话,强装镇定: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对方直切主题:别装比了小明,你快给小红打个电话,她喝醉了,正发酒疯呢。哎!她又吐了,好了你快打,挂了。

小明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已经挂掉了电话,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小明说什么没空啊之类的装比话。

小明深吸一口气,感觉是粗大事了,不想吵醒室友,于是披上一件外套便躲进了厕所里。

蹲在厕所里,小明先点上了一只烟稳定情绪,然后颤抖着拨通了小红的电话,小明的心啪啪啪地跳着。电话接通。

“喂,喂。谁…啊?”小红的声音有气无力。小明已经可以想象小红现在醉酒后憔悴的模样,尽管他们在一起的两年里,小明从没见过小红喝醉,因为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喝醉。

“是我。”小明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小明,小明…”小红开始哭了起来,“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小明。”

半年了,终于又听到小红地声音了,却是这样的情景,听到小红的哭声,小明的心抽动了一下,可是他依旧强装镇定,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透露任何情绪:“出什么事了?”

小红仿佛根本没有听小明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喊着小明,边喊边哭。这哭声听起来就像小明已经死了,小红在为小明哭丧。小明突然很不解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感觉。越不解,这感觉却越强烈。在这感觉的熏陶下,小明渐渐觉得自己变成了第三视角,可以冷眼看待这一切。

当时已经入冬了,小明在匆忙中披上的唯一一件外套中瑟瑟发抖,下半身更是凶猛,一条内裤裸奔全场。

小明等小红哭累了,很温柔地问了一句: “小红,到底怎么了?”该死的温柔,小明还是没忍住。

小红抽泣了一会儿,终于稳定下来:“我…我…我失恋了。”

小明一愣,“我也失恋了,不过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小红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我跟你说哦,我好喜欢好喜欢他的。就跟你那么喜欢我一样。”

小明嘴角苦涩一笑,小红啊小红,你知道我永远都是顺着你的。小明回答:“嗯,了解。”

“小明,我跟你说哦。”小红突然又开始哭了起来,这一哭就是十多分钟。

小明一支又一支地抽烟,尽管冻地瑟瑟发抖,却不愿意放下手机去拿衣服,生怕哪一刻小红哭完开说却发现自己没在听了。那样小红一定会很伤心的。就这样等着吧,也许这一刻就印证着那时卢浮宫前小红那句:下次,换你等我。

终于,小红哭累了,再度开口:“我本来,本来以为我们可以好好走下去,今天我,我就给他说,我上了14路,叫他到终点来找我。”

小红话里幼稚的行为戳中了小明的泪点,两行翔顺着冰凉的脸庞滑落。小明呆呆地说了句:“傻瓜。”

“我真的好傻,”小红承认道,“我以为每个人都是你,我以为他也会像你一样来找我。”

“身为富二代,他不会没钱打车吧。”小明觉得逻辑上说不过去。

“不是。他说我幼稚。”小红。

“那个做法的确智商捉急。”小明。

“他还说我无理取闹。”小红。

“那个行为的确略显无理。”小明继续。

“你好讨厌哦!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来?”小红怒道。

“因为我爱你。”小明。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小明抽完烟盒里最后一只烟,无助地叹了口气。

“小明。”小红终于开口。

“嗯?”小明。

“能再唱首歌给我听吗?”小红。

“嗯”小明点点头,虽然小红看不到,想了一下,还是唱五月天的那首“让我照顾你”吧:

“当我伫立在窗前 你越走越远

我的每一次心跳 你是否听见

当我徘徊在深夜 你在我心田

你的每一句誓言 回荡在耳边

隐隐约约 闪动的双眼

藏着你的羞怯 加深我的思念

两颗心的交界 你一定会看见

只要你 愿意走向前

天天想你 天天问自己

到什么时候 才能告诉你

天天想你 天天守住一颗心

把我最好的爱 留给你”

唱到这里,小明已经泣不成声,但他努力唱完,

“天天 想你 天天 守住 一颗心

把我 最好的爱 留 给你…”

唱完,小明抹了一把脸上的翔,紧张地等待着小红的回答,十秒过去了,没有答复,三十秒,没有,一分钟,还是没有!小红不会已经睡着了吧!太尴尬了!

就在小明面红耳赤的时候小红说话了:“小明,唱完了?”

“嗯,你…”小明。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睡着了…”小红连忙道歉。

“这…”小明无语。

“逗你的啦!”小红终于笑了,“小明,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

小明缓缓答道:“应该的…”

听筒里能听到小红深呼吸的声音:“小明,谢谢你,是你,让我更有勇气面对未来。”

小明忍住流翔的声音跟小红互道晚安。”

“小明终于可以回床上了,肯定要冻死了。”沉默许久的小朋友突然插话。

“没有。”我摇摇头,“挂掉电话之后,小明又在厕所里蹲了快十分钟才回去。”

“哎。”小朋友感叹,“也对,肯定被伤得麻木了。”。

“脚麻了。”我纠正,“小明在厕所挣扎良久才勉强站了起来。打开厕所门,拖着麻木的双腿缓缓走出来。

“终于出来了。憋死我了。”像个幽灵一样站在厕所门口的基友甲把小明吓了一跳,“哎哟我艹,腿都撸成这样了!吊王!佩服!”

小朋友嘿嘿一笑,显得有点释然了:“后来呢?小明和小红快复合了吧。”

我摇摇头故作深沉地一笑,“你还是图样,由于那一夜的翻云覆雨,导致第二天小明睡过头了,到图书馆之后自己的老座位已经没了,于是后来小明在座位上贴上了正常人见了都没脸坐下来的字条。”

“我知道!”小朋友举手,“肯定是他常挂在嘴边的:我可是要成为吊王的男人!”

“嗯。”我欣慰地点头,“还有他喜欢的作家说过的: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这样的臭屁熏天的话。正常人见了都觉得脸红,更别说坐下来享受别人鄙视的眼神了。 ”

“他们不会把贴子撕掉吗?”小朋友问

“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没人随便删帖的。”我说,“班上的图书馆达人时常会路过小明身后: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牛比啊!

小明淡然一笑: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然后埋身书本中继续用手机上贴吧。”

“不好意思,插入一下。”小朋友打断我。

“请**说。”

“感觉那一夜之后小红又消失了?”小朋友说。

“可以这么认为。”我点头,“当然也可以说是小明消失了。那一夜之后,小明像往常一样穿梭在寝室,图书馆,球场,林阴小道。唯一的改变就是终于不用摘掉眼镜走路了。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基友,此话不假。自从寝室里的基友们发现小明每天的确是去图书馆,不是去网吧玩多塔之后,每次小明回到宿舍,大家都会默默地带上耳机,然后十一点就早早睡觉。”

“还是基友好!”小朋友发表看法。

“嗯。”我点头,“小明也很感动,尽管小明在基友甲的桌子上发现了他们在班上发起的“小明生死盘” 押注名单,押小明考上的赔率甚至已经高达十倍,不过依然无人问津。

小明暗自一笑,等着吧,愚蠢的人类。然后默默打开欧美电影学习起英语来。小明学疯狂英语跟着女主角大喊:come on !oh no……oh yeah……一切就绪,坐等考试。

英语四级考试那天早上,小明像个英雄一样穿衣,甚至刷了一次许久未刷的牙,他知道,这次考试的重要性,胜了,考研不一定成功,但是败了,考研就一定没戏了。整装完毕,准备出发。

这时,基友甲突然从被窝里探出头来:2B!

小明怒吼:滚!等着吃翔吧!

基友甲打了个哈欠:2B铅笔…

小明瞬间石化:额…马上去买,走先!

基友甲摇摇头,然后继续把头塞进被窝,最后抛出三个字:还有耳机…

小明听完一身冷汗,然后开始一路狂奔,恨自己不是敌法,恨自己不是有B的男人。怎么感觉这个情景以前经历过,不管了,早饭就算了,先把这些东西搞定。 ”

“唉…”小朋友叹气。

“怎么了?”我问。

“实在是 太!挫!了!”小朋友很无语。

我微微一笑,“小明快吓尿了,一路上安慰自己别慌。不过还好在吊丝辈出的学校,主办方早有准备,考四级的教学楼门口,已经有人占楼前排出租耳机了。众吊不失素质地排着队,小明也满头大汗地贴了上去。良久,终于轮到小明。

“老板,这个几块钱?”小明抓起一只耳机。

老板回话:“租金五块,押金五十。求抱走!”

小明摸了摸口袋,不好!只有十多块钱。

“怎么样?快点,不行就下一位。”老板催促。

小明捏了捏手里的钱,心想算了,找个台阶先下,“可以刷卡不?”

老板盯了小明一眼,“可以。”

“你开玩笑吧,老板。”小明怔住。

“是你先开玩笑的。”老板挥手,“下一位。”

就在这个万分尴尬的紧急关头,“小明?”一个温柔的声音出现了。”

小朋友突然吊躯一震,“小红?”

“你太敏感了。”我拍拍小朋友的头,“小明回头一看,是曾经差点修成正果的女吊:小梅。

小明一愣,没等小明说话,小梅便掏了五十块递给老板。或许是怕小明尴尬,小梅给了钱便转身离开。

“哎,你这是?”老板不解。

“雷锋。”小梅没有回头,消失在吊海里,深藏功与名。女吊风范依旧。

小明感动地热翔盈眶,在心底默默鼓舞自己:这一次,纵使有一万根荆棘在阻挡,自己也要张开逆风的翅膀。左手2B,右手耳机,前往考场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坚定。”

“结果怎么样?”小朋友很关心。

“除了最开始进错教室,没出什么大的问题。其实说分数没出来不知道结果这样的话的,大都是考试的时候答案随机选的,这样不知道自己蒙对了多少,自然要等分数出来才知道了。小明前三年都是这样。”

小朋友突然显地很委屈。于是我问道:“难道你也是?”

小朋友点点头。我叹了口气,恍然大悟,“对哦,不是就怪了。”咳嗽暂时停止了,我又点上一只烟,“这一次,走出考场,小明就感觉自己吊爆了!开始四处打电话宣告自己四级过了。完全无视身边那些愚蠢的学妹甲指着他的身影对学妹乙说:看那个吊丝!他就是大四了还来考四级的。

啊?学妹乙大吃一惊,我以为是传说,原来真有这种人。

这天,小明没有去图书馆复习,而是和基友们大战了一整个下午。”

小朋友立马捂住双耳,“好黄啊!叔叔,这种我不能听。”

“是打多塔!不是搞基!”我拨开小朋友的手,“然后晚上的时候四人一起出去为小明庆祝顺利通过四级,尽管离成绩出炉时间还相去甚远。

入夜,生命之泉崩塌,四人合上电脑,起身出门,基友乙因为太久没出寝室鞋子都找不到了,只得将就穿着拖鞋。走在学校正门的大道上,穿梭在一对对情侣间,一如当年刚进校时的豪迈。四人会心一笑。

四年时光,如今已到尾声,月隐灯稀,把酒话悲凉。坐在路边烤鱼摊,大家都显地思绪万千。基友甲最先发话:哎,怎么突然有一股蛋蛋的忧伤。

基友乙立马接话:对对对!我也是,我就说我最后一把不该合大魔棒!搞得我一直没钱买鞋。

基友丙摇头:真为你智商捉急,甲怎么可能是在说这个。

基友甲欣慰地点头:还是你懂我。

基友丙对着夜空吐了口烟:嗯,我知道你说的是我出错装备那把,要不是我,那把早逆袭了。

小明在旁边听得很开心,真是二比青年欢乐多。其实小明心里明白基友甲说的是自己的敌法。

你到底还还是不还?小梅指着小明,终于发话了。

“大姐,怎么说我也是要成为吊王的男人,给点面子让我买个彩票,中了再还行不行?”小明抖了抖抱在胸口的五十块。

“不行!”小梅斩钉截铁,“两年前,你欠我一份情。到现在还没还我,现在,这五十块,你必须还!”

此话一出,群众激愤,大家纷纷指着小明这个负心汉齐声吼道“还钱!还钱!还钱…”突然,一个矿工模样的人反手背着一个地质锤插入人群中,一看就是数月没洗澡了,身上散发的男人味让身边的人都退避三尺。

小明摇了摇头,“留下点回忆行不行?”

“不行。”小梅道,“把钱留下就行。”

“留得下我的钱,留不下我的情。”小明狡辩。

“说谎!”小梅紧逼道,“你是因为还有情才不敢留下钱!”

小明正想说自己是怕饿死才不想还钱,突然一阵大风起,风好大,小明感觉自己快被吹晕了,晕过去之前那瞬间,他看到了人群中那个奇怪的矿工。

待小明醒过来,自己已经和小梅站在一起,而自己胸前的五十块散钱也已经消失,小梅正开心地往包里装着钱,明明就只有五十块钱,怎么看起来很多的样子。人群则赞赏地看着小明,鼓着掌,“还得好!好样的!”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小明不知所措。小梅装好钱,看了看小明,又看了看人群,幸福地笑着,之前提的小包竟然瞬间变成了一个麻袋!小梅顺势挽上小明的手臂,小明盯着小梅幸福的模样,不自觉得跟着淡淡地笑了,人群的掌声更大了。俩人看着人群点头致谢,突然,一个反手背着地质锤,正摇头晃脑地缓缓离去,看起来样子怪怪的矿工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那个人的样子好奇怪哦!”小梅。

“是啊。”小明定睛看了看,“他好像一条狗哎。”说完,两人都笑了。”

“叔叔。”小朋友盯着我,一脸吃了翔的表情,“怎么听起来很像一部电影情节啊。”

我哈哈一笑,“小明从图书馆桌子上醒过来的时候也觉得很诡异,自己居然做了如此无厘头的梦,还和某部电影情节类似。小明抬头看看窗外,还真下雨了,四点,离跟小梅约定的还钱时间还剩两个小时。揉揉眼睛,又看了一眼醒目的贴子: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我可是要成为吊王的男人。然后埋头书海,奋笔疾书。

见小梅的情景与梦里想去甚远。两人在足球场看台接头,由于受到那个梦的影响,小明一见面就把五十块钱掏了出来递给小梅。小梅接过钱:挺利索嘛!

小明点头:那是!就不跟你客气了。

小梅微微一笑:最近怎样?

小明点了支烟,故作忧郁道:快揭不开锅了。

“少来!”小梅笑骂。

“你呢?”小明问道。

“我交男朋友了。”小梅幸福地笑笑。

“做女人,挺好。”小明笑道。小梅莞尔一笑,两人便陷入沉默。不过这种沉默没有像普通沉默一样蔓延着名为尴尬的病毒。两人在看台上看着冒雨护球的吊丝们在球场上飞舞,片刻之后,小梅看看表,“我走了,小明,他约了我吃饭。”

小明回头,“好的,你走先!”

小梅撑起雨伞走出看台,然后停住,远远地回头对小明说出了身为女吊很少说的文艺话:“我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你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悲伤的气息,但我希望你能好起来。”

小明点头,伸出大拇指比出了一个赞,“放心吧!我可是要成为吊王的男人!”只是这句话声音太小,雨声太大。估计小梅听不到了。”

“我怎么,突然感觉小梅挺好的。”小朋友说。

“有些事情就像性别。”我解释道,“一开始就是决定好的。所以不用在某一天再回过头对着过去说:其实做女人也挺好,当初选错了。”

小朋友点了点头,“我好像懂了。”

“嗯。”我又点上一支烟,“不知为何,那年的冬天特别冷,气温的降低让人的行动也变得迟钝,小明缓慢地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感觉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寒风凛冽,万物沉寂,小明觉得在这样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安定。即使是再次在图书馆里遇见小红。”

“终于听到喜闻乐见的了!”小朋友开心地跺脚。

我摸摸小朋友的头,“那天小明突发奇想想去楼下借两本知音故事会来提高自己的涵养,走到双人座情侣专区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群众喜闻乐见的一幕。”

“不是吧!”小朋友瞠目结舌。

“是的。”我说,

“小红和另一位从未出场的高姓男子坐在一起。两人貌似在探讨着科学文化知识。从该男子的长相来看,过娘,七分,略输小明三分,目测其身高,180,完爆小明十分。这一次,小明没有再像上次那样愤怒,只是拿着故事会安静地从并未发现他的两人身边走过。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回想上次,这次小明应该算是选择了死亡。冬天是最残忍的季节,它带来万物的毁灭,可是毁灭之后,却是难得的安宁。

经过此劫,小明反而安心许多,就像小时候最怕的打针,最疼其实是护士用棉签上酒精那一会儿,真正扎进去了,便不痛了。只是每次在梦里又遇见小红,醒来的时候,一股毁灭性的悲伤会在床上无耻地调戏着小明。直到小明起身,穿衣,洗脸,刷牙,它才缓缓离去。

时间之流载着小明流淌在宿舍,林阴小道,图书馆,食堂。最后流淌到小红的面前,这天傍晚,小明像往常一样按时去食堂吃饭,突然发现忘了带饭卡,于是返回图书馆,在楼梯间小明突然停住,小明前方正在下楼的四只脚也停住了。小明缓缓抬头,没看见两人的头,再抬头,是小红,继续抬头,才看见180,尼玛这个接近90度的仰头脖子都快断了。现在这个位置十分尴尬,小明的身高原本就被完爆,这下又输了两个台阶的高度,小明蛋都要碎了。小明顺势扭扭脖子,假装自己只是在做第八套换号体操第二节,然后将目光从两人脸上移开。侧身上前,与小红擦身而过那一瞬间,好像模糊地看见,小红眼角有翔滑过。

小明坐在食堂的角落,一时性起,买了份肉,扒着饭,食堂突然传出一首不知名的歌曲:

那年烟花 满天幸福的爆炸

看 他的眼睛舍不地眨

倒映着火花

他笑着说 相爱就要幸福呀

懂 但是我们 都把幸福挥霍完了吗

回忆 越美 越可怕

越挣扎 眼泪越是要落下

回来吧 难道你不怀念吗

最深爱时你曾说过

我们就是童话

回来吧 我还一直在等啊

我一直在等啊

我会永远在这里

只要你回来吧

所有的人 都说时间是魔法

说 总有一天 我能忘记最深爱的他

为什么呢 想念每天都增加

痛 钻进灵魂 占据回忆 在生命发芽

呐喊 挣扎 期待的

未来啊 难道这么就算了吗

回来吧 难道你不怀念吗

最深爱时你曾说过

我们就是童话

回来吧我还一直在等啊

我一直在等啊

我会永远在这里

只要你回来吧

这首歌实在是太文艺,小明完全听不下去了,许久没吃的肉都没吃完便跑回了图书馆,天气很冷,这一跑,竟暖和了许多。”

“我觉得这首歌写得挺好的。”小朋友说。

我笑了笑,继续说:“回到座位,小明习惯性地看了看贴子,发现竟然多了一张。”

“什么内容?”小朋友迫不及待。

我挥手示意小朋友淡定,“贴子上只有一句话:他们只是朋友,她不喜欢他。是小红写的,小红的字迹小明不用看也知道是她。”

“小明肯定高兴坏了!”小朋友说。

我摇摇头,“现在,相比情绪毫无意义地大起大落,有更重要的事摆在小明面前。小明把这张贴子反过来贴在了角落里。每个人都需要完成一次肖申克的救赎,而这一次,无疑是小明的的机会,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

小明发现自己变了,变得老成,变得偏执,近乎于信仰般地向目标靠近。”

“叔叔,我以后也会像小明一样认真念书的!”小朋友听得热血沸腾。

“不一定,念书也不一定就有好下场的,”我鼓舞着小朋友,“小明千万次地对自己说:考上研究生就牛比了,就可以一跃成为真正的吊王,是自己对自己的证明。直到深夜含着眼泪从梦中惊醒小明才不得不向自己的灵魂承认:自己只不过是在向小红证明。无论自己已到什么年龄,无论自己已经看过多少欧美日韩大片,无论自己的思想已被腐蚀地何等不堪。自己正在做的,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一个男孩在向他喜欢的女孩证明自己。”

天空突然变得阴霾,看样子是要下雨了,我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考试就快到了,天气也越来越冷。看起来老天是打算在考试前先冷死一批身体素质差,家庭条件差的。入夜,小明坐在图书馆里实在是受不了了,脚快冻麻了,小明思考着这样不行,相比实习的时候差点死在床上,现在这样死在图书馆里的桌子上更为羞耻。实在无法想象别人对着自己尸体说:哎,这吊丝,智商不行看不了书就别看嘛,这下好了,看书看死了。

为了不沦为吊界的笑话,小明起身收拾东西提前离开,冷风过境,天黑黑,欲下雨。小明适时地拿出耳机聆听孙燕姿吟唱: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想要的世界。

小明低着头,拉紧衣领,双手抱在胸前。寒风迎面吹来,就像小明的人生,一直都是逆风局。耳机里的男人正低声唱着:那阳光,碎裂在熟悉场景,好安静,一个人,能背多少的往事,真不轻…

小明沉浸在回忆里不能自拔,突然,有东西落在小明脸上。”

“是翔吗?”小朋友问。

“不是。”我摇摇头,

“是雪,雪花融化在小明脸上,突如其来的寒冷把小明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抬起头,小明看到了此生除了小红外最美的一幕。”我深吸一口气,“漫天的雪花像蒲公英一样漂浮在空中,缓缓落下,融化在小明的头发上,镜片上,鼻孔里,肩上,掌心里。就像第一次见到小红时的惊喜,小明被这些第一次见面的天使们包裹着,莫名的开心让小明不知所措,仰着头呆呆地站在雪中。

“下雪啦!下雪收衣服啦!”不知谁在宿舍阳台上发出一声呼吼。瞬间阳台便堆满了人,在这个从不下雪的城市,必定有好多跟小明一样从没看过雪的吊丝。雪下得很大,好多吊丝就像小朋友一样在小明身边奔跑着,打闹着。小明愣在人群中,不知道做什么,只是心中装载了满满的欢喜。

“小明!”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呼喊。是基友甲,基友乙丙也挤在旁边兴奋地给小明挥手。

“什么事?”小明大声回答。

“没事!”基友甲笑着回答。

“你们要不要下来?”小明问。

“下面人比雪还多了。”基友甲摇摇头。小明回头一看,**,发现身边有人已经用极快的速度堆好一个雪人,在进行最后一步,认真地为雪人安装鸡鸡了。

正想回话,基友甲用中指指了指天,小明立马明白了,会心一笑,然后动身上楼。压抑不住内心的兴奋,小明开始用跑的,楼梯间有彪形大汉靠在墙上跟身边的人说:这点雪算什么!我们那边随便下点雪我就能打开窗户从二十五楼跳下去买卫生纸。小明边跑边摇头,白天不懂夜的黑。到了寝室,基友三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小明把包一扔:走着!

四人转眼就来到楼顶天台的门口,看着腐朽的门锁。基友甲最先说话:准备好了吗?

小明点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基友丙动了动拖着里发痒的脚趾:少废话了,早就想砸了,开始吧!

然后基友甲缓缓举起地质锤,大家都摒住了呼吸,满载着众人的希望,手起锤落!

砰!”

小朋友被我形象的拟声吓了一跳,“门开了?”

“没有。”我说,“看起来锈掉的锁没有丝毫反应。基友甲看着手中的地质锤:没道理啊,按电影里演的这锁应该已经碎得跟蛋一样了。说完,又准备给一锤子,这时小明突然想到什么:等等。

然后上前拿起锁扭动了一会儿,“开了。”小明转身对三人说。

基友甲放下地质锤,“砸开了?”

“不是”,小明说,“好像原来就是开的。”

基友甲正想接着问,却被门打开后扑过来的画面怔住了。整个画面只有纯白,雪花肆意地漫天飞舞,无所顾忌地享受着自己融入平凡的积雪前最好的年华。

均未见过雪的四人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涌进这画面里,于是,原本已经堆积为平凡的积雪,再度回到了空中,落到小明或者基友们的头上,脸上,脖子里,融化在他们被热血烧得滚烫的身体上面。

“哎!太2了!感觉我们就像二比青年一样!”基友甲喘着粗气坐了下来。

小明点燃基友甲递过来的烟,开心地笑着。突然,电话响了,是小红。”

我微笑着,没有给小朋友提问的空隙,“小明没有特别的吃惊和激动,接起电话。

“小明。”小红欢快的声音。

“小红,下雪了。”小明抬起头让雪花落在自己脸上融化。

“嗯!好开心哦!”小红,“我现在把头放在窗户外面,好多雪花,好漂亮啊!我的头都快装满雪了!”

“傻瓜。”小明想象着小红描绘的情景,笑了。

然后只听到听筒里小红感叹的声音“哇偶…”

“你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小明看着飞舞的雪花,满足地说。

“是啊。”小红打了个喷嚏,“可惜我去找你,你座位都空了,你说过要陪我完成我的愿望的。”

一片雪花落在睫毛上,小明闭上了眼睛,“我在陪你啊,我一直都在陪着你。”由于雪花的刺激,小明流出了眼泪,“我能看到小红和小明,他们一直都在一起。”说完这句话,鼻涕也混着泪水不争气地掉进雪地里。

“真的…好美啊 ”小红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小明在说什么。

小明把烟头插进雪中。结果插到了埋在雪里的基友甲的手上,基友甲大叫一声便跑开了。

“小明。”小红。

“嗯。”小明表示自己一直在听。

“我真的,”小红也哽咽了,“真的好想喜欢你!”小红哭了起来,“我好想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你真的好好,真的好好!”小红哭得很厉害,不停地抽泣,“那样,那样我们就能,能,在一起了。”

小明此时翔已流尽,“对,对不起,小红。”小明深呼吸,极力克制自己的抽泣,“到现在,也 没能让你喜欢上我,我尽力了。”

“你不是喜欢说,不是尽力,是一定要做到吗?”

小红完美回击。

“我真的,”小明低着头,声音已经很无力,“真的尽力了。”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小明,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喜欢我吗?”小红回归正常音调,已经没在哭了。

“喜欢你好累,好痛苦哦。”小明抬起头。

“哎…”小红叹气。

小明看着空中迟迟不肯落下的一朵雪花,“会。”然后将最后一滴翔,留在了心底。

挂掉电话,基友三人已经堆好一个没有双臂的雪人,小明走过来,插上两只烟:飞吧。”

小朋友靠在我身边默默地流着泪,我伸出右手抱住他,继续说道:“小明没让任何人失望,甚至提前三天就准备好了2B铅笔,考完那一瞬间,其实自己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没再像上次那样四处宣扬,别人问起的时候只是装比地点点头:还行,将了个就。

寒假归家,烟酒满地,年三十那天收到了小红的新年祝福,小明放下八筒,回复了短信。

“女朋友?”坐对面的舅舅问。

小明顿了片刻,“嗯。”傻傻地点了点头。

回到学校,一切都在小明的预料中进行。考虑到小明捉急的智商,孙老师提前要了小明的考号,方便第一时间帮小明看生死。

一场春雨之后,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小明在电话声中苏醒,是孙老师,带来的消息不出意料又出乎意料。不出意料的是自己考上了,出意料的是自己考了本校第二名。”

“吹牛吧?”小朋友瞪着我。

“吹牛的话我就直接说第一名了。”我答道,“小明立马起床大喊:吊爆了!

惊得基友甲乙丙纷纷爬起来,

“什么爆了?”

“好像是吊。”

然后下床找小明吊爆掉之后的碎渣子。

之后便是各种庆祝,各种臭屁。“很随意啦…”小明坐在酒桌上,脸上写着“求揍”三个字,“我就随便玩玩啦,哪机道就第二名啦。”然后哈哈大笑。

路过红榜,小明在考取本校名为“鸡”的这一栏首排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目光漂移,在隔壁考拉风学校命名为“凤”的那一栏找到了小红的名字。

最后,还是考上了啊。

后来小明去工头那里勾兑好了一边工作一边读研的事。”

“一边工作一边读研?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小朋友说。

“就是边搬砖活命边混文凭。”我说,“一切搞定,坐等毕业,顺便,告别。”我哽咽了一下,“这个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无非就是一群大男人抱在一起哭哭啼啼,看起来就像搞基把吊搞断了。

由于小明的工作就在这个城市,所以他负责把每一个人送走。基友乙和基友丙走的时候,基友甲在旁边大笑他们三个像娘们。

可当小明送基友甲从寝室走到校门口那个清晨,基友甲哭得跟郭敬明似的。从宿舍到校门那短短的十几分钟一直在哭。

“别哭了,受不鸟了。”小明忍不住了。

“尼玛来这地方四年,从来没哭过,老子今天要哭个够。”基友甲边哭边说。这话很明显刺到了小明的软肋,小明顿时低头,反省自己的懦弱。基友甲看出了小明的心思,抹了把鼻涕,拍着小明的肩膀,顺势把鼻涕擦干净:“四年,没哭过。也没爱过。”

坐上出租车,基友甲豪迈地说不用再送了。

“保重。”小明把基友甲的行李塞进去。

基友甲接过行李,“保重,下次有机会再玩多塔。”关门,出租车离去。

小明总觉得这告别太过简单,自己应该多说些什么的,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罢了,下次见面再说吧。可是,谁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小明走在校园里,呼吸着熟悉的空气,突然很庆幸自己留在了这座城市,庆幸自己考上了研究生,能有更多的机会回来溜达。自己竟然是,如此不想离开这里。所有人都走了,但小明总是会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人会回来。

生活进行地平淡而毫无杀气。小明准时到单位报道,开始了搬砖生涯。并且接到了出队通知:可可西里。”

“可可西里是什么?”小朋友问。

“地狱。”我继续说,“工头叮嘱大家这是个极度危险的地方,要有所准备。

呵,可可西里,危险,可笑。我可是要成为吊王的人啊!小明在心里想道,当然,这些话,现在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与此同时,小明也接到了小红的电话。”

我抬头看着天,开始飘小雨,我拿出雨衣给小朋友披上,“小明,我上了14路公交车,在终点站等你。

小明挂断电话,起身离开办公室,工头问他去干什么。小明没有回头,只留下了两个字:逆袭。

小明在周围路过的吊丝们嫉妒的眼神中招停了一辆高贵的的士。

师傅:“去哪儿?”

“卢浮宫。”小明看着前方,眼神坚定。

“看来,要天亮了。”师傅说完,油门踩到了底。

下车的时候小红不在那里。”

“不是吧,这一次小红没等小明了?”小朋友很吃惊。

我淡淡一笑,“这一次,小明来得更早,的士和公交车的速度高下立判。小明站在公交站牌下,体会着那时小红的心情,是担心,失望,还是跟自己一样,百分之百地相信对方一定会来。

小红从14路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小明释放出一年来一直尘封在心里的笑容,迎接自己的女神。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小红下车后就小跑到小明面前。

“没关系。”小明回道,“说好的,这次换我等你。”

小红莞尔一笑,“走吧。”

“又回去?”小明愣住。

“回哪儿?”小红反问。

小明想了想,对啊,小红已经不再属于那个地方了。

于是两人肩并肩在卢浮宫前面走着。

“恭喜你考上A校的研究生。”小明踢着脚下的易拉罐,想象自己在护球。

“谢谢。”小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你也真的好厉害!考了第二名。”

“别洗我了。”小明苦笑,“你知道我是什么水平。”

“是真的啦。”小红停下来认真说道,“你英语比我还高两分耶!”说完用手比了个“二”。

“又调戏我。”小明摇摇头。夕阳停留在卢浮宫上头迟迟不肯落下去,不知道它在等待什么。余晖印在卢浮宫身上,卢浮宫巨大的身影将两人稳稳地罩在一起。

“挺好的,去那边就能常常看到雪了。”小明缓缓说道。

“不过看多了肯定就厌了。”小红皱了皱眉头,“说不定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你也会厌倦我的。”

小明只是笑笑,不作回答。

然后小红给小明说了好多自己的计划,包括争取公费出国等让吊丝光是听听就会吓尿的想法。小明一直很认真地听,还装作很淡定地时不时发表自己的看法,没办法,谁叫小明一直习惯了顺着小红。

“小明,我明天就要去A校了。”小红突然停下。

“嗯。”小明低声回答。

“那里那么冷,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把包子放在秋衣里给我保暖。”小红悠悠地说。

“啊?”小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吧。”突然发现小红的鞋带散了,“只是……”小明指着小红的鞋带。

“呀!”小红一惊,旋即拍拍自己胸口,“放心!小明,我现在很厉害的,这个我完全…”说着便开始直着腰摇摇晃晃地往下蹲。

小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伸手把小红扶稳,“还是我来吧。”说完,蹲了下去,认真为小红系鞋带。小明系得很慢很慢,这一次,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直到小红的泪水滴到小明的头上,小明才站起身来。站在小红面前,平视着小红流着泪的脸。

小明伸手为小红抹眼泪,“不要哭,这样不漂亮。”

夕阳已去,只剩下最后一缕光仍在天际,光束射在小明脸上,跟每个故事结束的时候一样,播放出小明生命影像里珍贵的一幕幕。

“小明,我上了14路公交车,在终点等你。”

“你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下一次,一定要换你等我。”

“小明,你真的好好哦。好地让我担心以后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腰又痛了吗?走,给你按摩。”

“他说我幼稚。”

“那个做法的确智商捉急。”

“他还说我无理取闹。”

“那个行为的确略显无理。”

“你好讨厌哦!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你当时为什么要来?”

“因为我爱你。”

“如果我一直都不能爱上你,你会娶我吗?”

“会。”

“如果能重来一次,你还会喜欢我吗?”

“会。”

小明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孩,最后一次在心里刻画着她的模样,去飞吧,飞地高一点,再高一点。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你,我便不再有悲伤,而你,也会去到你一直向往的,远方。

“小明。”这次,是小红真实的声音。

“嗯?”小明平视着小红。

“能再吻我一次吗?”小红闭上双眼。

“嗯。”小明抱住小红,垫起脚,吻了上去。”

说完,我止不住地咳嗽了几下,然后点燃最后一支红河。小朋友安静地靠在我身边,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远方。

“故事说完了。”我拍拍小朋友的肩膀。

“叔叔,你要走了吗?”小朋友不舍地看着我。

我起身淡淡一笑,“告诉我,等到那个时候,你会坐上去卢浮宫的出租车吗?”我顿了顿,心中泛起一丝酸楚,“小明。”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朋友吃惊地问。

“回答我。”我直视着小朋友的瞳孔。

在我的注视下,小朋友由不知所措慢慢变得坚定,最后终于给出了答案:“会!”

“好样的!不愧是要成为吊王的男人!跟我当年的答案一模一样啊!哈哈!”我大笑着,想再抽一口烟,却发现自己的手早已不见。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明明小朋友就在我面前声泪俱下地喊着叔叔,我却感觉自己离他越来越远。我再没有手去抓住哭得撕心裂肺的小朋友,也再没有嘴对他说些什么,我甚至已经看不见眼前的所有,也听不到春雨打在山间那美丽的节奏。我明白片刻之后我将面临什么,在思维消失前,我回想起小红在照片里小时候的模样,小红,放心,这一次,还是会有一个小明,他依然会很爱你。

这是我坐在马桶上之后的第四只烟了,可拉出来的翔还没烟灰多。抬头便看见镜子里沾满胡渣的脸,不行,反胃想吐。应该是烟抽太急的原因。

3点整,手机停电自动关机,我做出了一个广大屌丝都望尘莫及的动作,没错,左手点烟,右手擦屁股。完成这个动作之后,我洗掉不小心擦到手上的翔,来到窗前。

和许多伪文艺青年一样,我习惯在睡前打开窗吹吹风以表寂寞,顺便以这个看起来最帅的姿势说说我自己。

其实,不久前,我还只是一个矿工,天天爬山,找矿,然后下山,坐在路边抽烟。有一次下山坐在路边抽烟的时候还突发奇想在网上发了个帖子,没想被猿猴给喷出翔了。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我活在毅种循环里不能自拔。每天都在计算着挣了多少钱,花了多少钱,按这个速度下去什么时候能在外环以外买房。

“三年。”我嘴角露出微笑,假设我九十岁才挂,买了房我只能住三年了。想想就蛋疼。罢了,还是来一发吧,于是,我掏出了右手,伸向了。。。

三十秒后,一声巨响,工地提供的床塌了,我从床上掉了下来。幸运的是三十秒内我小弟是不会起来的,所以摔伤的只是我右手。

对着绝对不能黑的夜空,我又点了只烟,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医生所说的那句:“你的手修好了,只是,以后你再也不能搞地质了。”

“怎么能这样?”我用左手猛地一拳锤在枕头上。眼泪在眼眶内打转。

“不过撸管还是不成问题。”医生。

“真的吗?”我含着泪花看着医生。

医生坚定地点头,我才破涕为笑。

而这件事,成为了我生命里的里程碑。我不能再从事其实我并不想从事,却不得不从事的职业。不过俗话说的好,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必定会掀掉你屋顶。我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工作,却获地了一笔不错的补偿金。

相信很多朋友都能猜到故事即将怎么发展了:我打破了原来规则稳定的生活,在再无退路的情况下,反而用补偿金实现了我的梦想。没错,大概就是这样,只是过程稍有曲折。我没想到的是,迎来了改变生活轨迹的机会我却不知道从何做起。梦想,这个词开始长时间地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我开始仔细回忆从小到大书包装不下就丢掉的梦想,竟然不知道该去捡哪一个,三个月之后,我发现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就不用再纠结选哪个了,因为我的钱就快花光了。

于是,我和大学时代搞起的好基友余乐坐在了肯德基里。

看着窗外慕名前来膜拜却不敢进门的吊丝,我淡然一笑,举起可乐杯向余乐示意: cheers。

余乐正举着手机玩自拍,毕竟这种地方很难来一次,传到QQ空间势必引起不少七分木耳的关注。

余乐放下尼采,举起可乐杯,微微摇晃,然后放到唇边,手一抬,少许可乐入口,随即放下可乐杯,眉头微皱,细心品味,稍后,终于露出微笑:“好可乐!口感强劲而浓韵,果味新鲜十足,清新的蜜桃芬芳略带一丝无花果和杏仁清香。实乃极品!”

我淡定鼓掌:“乐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佩服。”

“客气!”余乐抱拳,然后擦掉不小心掉出来的鼻屎。

“**!”我们附近最后一桌的人留下这两个字也离开了,可是我们并不理会。

从早上到晚上,我们一直谈论着我应该做什么,而为了避免可乐喝完桌上没东西服务员赶我们走的尴尬,我们一直用喝葡萄酒的方式喝着可乐。身边的顾客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我们的话题始终没变。最后,我们实在是饿地不行了才离开肯德基,来到旁边的燃面馆。

这回我们没有幻想自己在吃意大利面,而是大口大口地吃着热面。突然,余乐猛地抬头盯着我。

“怎么了?想大便?”我吃惊。

“不是!”余乐强行把面咽下去,“我突然想到,要是在肯德基吃燃面,会不会很吊?”

我愣住了,片刻之后,我们相视而笑:“中!”

于是,我的肯德基式燃面馆开张了。

从开张到现在已经14天了,奇怪的是来光顾的客户居然都叫同一个名字——余乐。回忆一闪而过,抽完最后一口烟,我又一次四十五度抬头看着夜空,一根闪电突然划过,我知道,不能再装了,该去睡了。

来到面馆,看着空荡荡的大厅,我心流翔。

“有人吗?”我叫道。

“纳尼?”史胜的声音从后台传出。

“来碗燃面!”我又叫。

“好勒!骚年,骚等。”史胜的声音这次是从厕所传出。

我摇摇头坐在窗边,看着从对面莱亿发宾馆出来的妹子,红扑扑的脸庞甚是好看,身边的猛男也异常魁梧。咦,怎么没一起过马路,哦,原来猛男是附近搬砖的,旁边的抖腿高个儿才是妹子的同伴。

“妹子,要不要来一碗?哥哥给你打折哦!”我按捺不住走到门口开始招揽客人,可妹子们却越走越快,搞得我好像个猥琐大叔一样,这让我很不爽,很不爽。于是,作为老板,我把不爽发泄在史胜身上。

“史大哥,请恕我直言。”我接过史胜递过来的燃面,“我可是听你的名号那么霸气才请你来的,你能不能给力一点啊?”

史胜用围裙搓着手,“其实,王和亡只在一念之间,我看你这么文艺,有逆袭潜质才来帮你的,别不知趣哦。”说完,史胜转身,背对着我停住,仿佛准备说些什么。

我也看过不少励志电影,我知道,隐藏高手一般都是配合这个动作说出“其实,我是超人”这句话的。

可是,你永远也不会理解我的感受,等了半响只等到一个屁,这不是一个比喻,是真的只等到一个屁,你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痛苦吗?

不过我知道,这只是我逃避失败的理由罢了,现在的情况不是“屎剩”换成“食神”就能改变的。毕竟我的面吃起来到底是不是屎根本没有定论,生意不好不是因为顾客来这里吃了屎,而是根本没人愿意进来吃屎,就算这面是屎,余乐能坚持吃14天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像往常一样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新书坐在窗边,然后叫同样无所事事的史胜为我拍照发空间,好让曾经的同学同事以为我过得既充实又文艺。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店里终于迎来今天的第一位客人,此人看起来精神抖擞,眉宇间透露出王者气质,霸气!不愧是慧眼识面馆敢来我这店子吃面的人。

“又在装比啊?小明。”余乐在我对面坐下,接着对后台叫道,“史大哥,来碗大份燃面。”

“哎。”我摇头叹气。

“别灰心。”余乐递过烟,“总会有办法的。”

我看着眼前的基友,心中又爱又恨,不是他的鬼建议,我不会走到这一步,而不是他的鬼建议,我也不敢走这一步。余乐毕业后一直在学校附近的工地搬砖,现在已经混上工头了,由于工地比较近,午饭一直来我店里解决。不过他知道如果连他都不来,我和他的见面肯定就是尸体见尸体。

学校放学了,大学狗们纷纷走出校园,走向社会各个馆子,唯独路过我面馆而不进,这情景是真的见者伤心。

余乐吞掉最后一口面,打了个嗝,放下四十大洋,拍拍我的肩膀,“我回去上班了,别灰心,总会有办法的。”看着余乐留在桌上的四十元,我在心里想道:会不会,收费贵了点。然后将钱收进腰包。

“请问。”

女声,我敢百分之百肯定是女声,尽管此刻的我还沉浸在深思中,但是敏锐的嗅觉让我瞬间听出这是女声。

“欢迎光临。”我起身,清纯!超短裙!nice!等一堆词汇已在脑中准备好。回过头,不是吧,姑娘,出来吃个面好歹也先洗个头吧。可是!我毕竟是堂堂老板,于是我笑容可掬地问道:“姑娘,想洗什么?不对,想吃什么?不对,我们这儿只有燃面。”

姑娘尴尬一笑:“不好意思老板,我来是想问你们这招不招服务员的。”

“啊?”我错愕,“你先进来坐吧。”

待姑娘坐下,我本着欣赏的角度细看了一下,小姑娘如果洗个头应该还是不错的,“要不要来碗燃面?”

“不了。”姑娘摆手,“四十一碗吃不起。”

“嗯。”我点点头,“姑娘能选择来我店里当服务员,真是好眼力。”

姑娘点点头,露出被赞许后不好意思的笑容。

“可是。”我大手一指,“在这午饭高峰期我店里依然空无一人,你觉得我可能付得起你工资吗?”

姑娘淡定一笑,“我是看你店里燃面都卖四十一碗,觉得你一定很赚,能应聘上你这儿的服务员生活肯定就不愁了。”

我露出被赞许后不好意思的笑容,“姑娘观察入微,厉害,可是现在我付得起的不是工资,只有,面。”我以为这样就能让姑娘安然退出。

“没问题,包吃饱就行,不过等生意好了,你得付我工资。”姑娘爽快地说。

“没压力啊!”我也爽了,“只要你等得到那天。”

“放心,我有办法。”姑娘意味深长地一笑。

“你叫什么?”

“小艺。你呢?”

“小明。”

果然,第二天实施小艺提供的办法之后,店子里的生意就好起来了,而且我也不得不兑现承诺答应给小艺发工资。而小艺提供的办法就是:燃面降成了十块钱一碗。一天下来,史胜累得像屎一样瘫倒在椅子上,“小明,你得给我涨工资了。”

“嗯,嗯。”我开着空头支票,然后在前台数着钞票,好久没摸过这么多钞票,心情大好。小艺还在忙碌地收拾着,看着小艺忙碌的身影,我真心感谢她戳穿我高傲的心态,挽救了濒临倒闭的“最后一面”。

后来,在小艺的建议下,“最后一面”开始搭配推出了各种冷饮,我下血本装上电视机后,晚上还会继续营业,提供各种酒水和各种类型的电影球赛。自从价格猛降之后,余乐不仅中午过来捧场,偶尔晚上下班了也会过来和我喝两杯。店子陪我的人生一起开始进入正轨,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可是,一切顺其自然的背后我总是感到一点不对劲,我突然发现,自己对小艺这个人居然一点也不了解,她是哪里人,她住哪里,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可不知道是不是小艺不爱洗头的原因,这些并没有引起我想去一探究竟的冲动。人总是这样,既然小艺带来的一切都是好的,便接受就行了,何必去管那么多背后的故事。

每天早上,小艺总会在我之前到达店子,然后对我说,“早啊,帅哥,来碗燃面?原来是老板啊,又变帅了都不认识你了。”

小艺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从不偷懒,这点我可以理解为店里就我和她两个服务员,她偷懒的话就太明显了。只要没和客人说话的时候,她好像总是在哼着什么曲子,有几次我悄悄走近她身边想听个清楚,却总是把她吓到:“老板,大家这么熟,稳重啊!”

她面对客人的时候总是面带着微笑,只是在她盯着客人的那双被笑容所带弯的眼里,我看不到真正的快乐。或许,在这个姑娘的过去,有一段故事;或许,是我希望在这个姑娘的过去,有一段故事。

时间仿佛变快了,自从小艺来了之后,店子里总是人来人往。再也没有之前无所事事的整个上午,和充斥着我和史胜鼾声的午后。阳光依旧会如约在每天铺满整个店子,而在这阳光下的人流带着时间飞速前进。

不过,我依然改不了晚睡的习惯,还是会半夜坐在马桶上一支又一支地抽烟。不是文艺的伤感,而是你们不懂痔疮的痛,这就是一种循环。

这就是一种循环,循环在对过去的无限回忆中,无法自拔。自从毕业开始我就不愿意离开这个学校,为此考了学校的研究生,一直以来所住的廉租房也在学校附近。而这廉租房里最值钱的莫过于此时座下的马桶了。

我一直在这里,从未离开。站在窗边夹着香烟看着学校里的灯光,甚至可以看见一对对因为加班学习太晚,宿舍关门了无法回去,只得出去开房的情侣们。然后用望远镜对着学妹们白白的大腿和红红的膝盖美美的撸一管,睡觉。

自从小艺带来生意,也带来了形形色色的人。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会写字的人,比如上面那个成语“形形色色”便使用得如火纯情,贴切至极。形形代表了大家形态各异,色色则是更恰当不过的形容词。

最角落的那对情侣,我已经观察他们三个小时了,午饭高峰刚过,男生就带着女神进来了,两碗燃面吃到现在还没吃完。男生一直挑逗着面前的面条,每次小艺收拾完旁边的桌子路过,他便假装吃一口,生怕碗被收走便失去了留在这里的唯一理由。这让我想起了不久前我和余乐坐在肯德基喝一天可乐的场景,唯一不同的只是他们在搞爱情,我们在搞友情。男孩很青色,因为尴尬脸有点青,但依然藏不住内心的色。

看到这情景,甚至有点触动我过往回忆的情景,我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没有暗示他们可以随意坐下去,也没有催促他们离开,我的心里只有四个字:关我鸟事。事关男生的鸟,与我的鸟无关,我也没理由去当好人了。

没想到,连鸟都没有的小艺却走了过去。小艺果然敬业,可也没必要赶别人走啊。我在心里暗暗想到。可是,小艺在露出招牌微笑不久之后,从容收走了碗,还收到了男生和女生无限的感谢。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问小艺说了什么。

“我跟他们说再这样下去面就会生出好多蛋白质,我们老板说过只要敢看书架上的小说想坐多久都行。”小艺说。

我感叹小艺处处不忘把我的优秀本质暴露给凡人看,更惊叹年纪轻轻就出来打工的小艺能文艺地把蛆说成蛋白质,着实内涵。

小艺见我只是吃惊不说话,便走开了。

余乐自从小艺来了之后便很少再来店子了,偶尔来了也只是和我对坐在角落里喝两杯。作为老朋友,自然每次都是我亲自拿着酒过去招呼他。而小艺也会很知趣地去招呼其他客人,不来打扰我们。不过我发现每次余乐过来,我陪余乐小聚的时候,小艺面对他时微笑便消失了,不仅如此,反应还变慢了,搞得史胜都不得不亲自把面给客人送出来。

“现在生意好多了。”余乐晃了晃装满两块钱一瓶的山城啤酒的酒杯,“好酒!口感强劲而浓韵,果味新鲜十足,清新的蜜桃芬芳略带一丝无花果和杏仁清香。实乃极品!”

我双手抱拳,“不愧是我基友,有品位。”

余乐淡定一笑,正欲开口,旁边桌子的客人突然急了,“老板,面还上不上啊?”

我转过头,史胜忙地像一只无头苍蝇,小艺站在前台边无辜的看着我。正在我错愕的时候,余乐的手拍了拍我肩膀,“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我看了看等得快狗急跳墙的客人,又看了看无辜的小艺,只得起身跟余乐道别。临走前余乐看了看我的眼睛,“还是睡得晚?再忙也要保重身体。”

看着一路陪我走来的基友远去的身影,回想着临走前肉麻的话语,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细想,尼玛,忘了付账!

我安抚了一下焦躁的顾客,走到小艺身边,小艺终于露出了微笑,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的继续工作了。我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看着小艺忙碌的身影,百感交集。莫非,这小姑娘难敌我的魅力喜欢上我了?这点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面对我,女生都很难控制自己。只是连我基友的醋都要吃,这就不好了。用方舟子的话来说:“这是病,得治。”

于是,我决定找小艺谈谈。

选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史胜准时下班离开了店子,小艺收拾完学生狗们看完球赛留下的残局后,像往常一样跟我道别,“帅哥,我们打烊了,啊?原来是老板啊,看你都累得变形了,快回去好好休息。”

“等等,小艺。”我点了一支烟。

“老板,该下班了。”

“坐。”我拿了两个杯子,率先坐下。

“老板,都十一点……”

“你喝什么?山城还是青岛?”我像开红酒一样开了一瓶老山城。

“随便……”难敌我的无赖,小艺缓缓坐在我对面。

“那就喝山城吧,没有青岛。”我把自己和小艺的杯子都满上。

小艺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眼睛直直地盯着我,眼神中透露出不安。这让我反省到我貌似装酷装得有点过分了。

“cheers!”我端起酒杯。

于是,刚喝了一口的小艺不得不给我面子又喝了一口。看着小艺由于紧张而变得红扑扑的脸蛋,我感到成就感十足,看来,气氛渲染得很好。

小艺喝完第二口,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老板,我知道我今天表现不好,你有话就直说吧。”

哈哈,我在心里暗笑,这小姑娘还挺聪明,一下就说到点子上。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我吐了一口烟,“我和我好基友见面的时候,你怎么能表现得那样,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我表面淡定,脸部肌肉没有丝毫的不规矩跳动,和内心的波涛汹涌形成了鲜明对比。

小艺抬头看了我一眼,可惜我目光冷峻。于是马上低下头。

得再加把劲啊,我在心里鼓舞着自己。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你这样。”我叹了口气,“让我很难办啊。”

这次小艺没有再抬头看我,只是把头深深地低着。

局势就这样僵持着,被小艺带快的时间此刻变得奇慢无比,我仿佛都能看见空气中的尘埃缓慢地漂移,路灯下前往莱亿发宾馆的情侣也像是在播放卡带的电影。直到一声闷雷,才把时间惊醒。看来,又有人在装比了。

小艺好像被这声雷吓到了,深低着的头开始慢慢颤抖,直到最后,变成了抽泣。

“小艺,你怎么了?”我大惊。

小艺突然抬起满脸泪花的脸,“不要,不要赶我走,行不行。”小艺哭得鼻涕都快掉出来了,很久没见过这等大场面的我顿时无语。

我手忙脚乱地从隔壁桌抓来纸巾为小艺擦掉快掉出来的鼻涕,“小艺,你误会了。”我边擦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搞错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我这个帮忙擦眼泪鼻涕的,小艺反而哭得更放纵了。我继续解释,“你搞错了,我也搞错了,我刚只是在装比,你没看都打雷了么。”

小艺奇怪的笑点被我不小心戳中了,突然破涕为笑,而此刻冲破纸巾掉在我手上的鼻涕,终于让我理解破涕为笑这个成语的真正含义。

“对不对,对不起。”小艺忙道歉,然后另扯纸巾为我擦手。忙着道歉的小艺此时便忘记了哭泣。能把这盛大场面止住,之前的过程再恶心我也认了。

于是,我们互擦一阵之后,又恢复了对话。

“好吧。”我伸了个懒腰,“我就实话实说了,看你今天那样,我还以为你喜欢上我了。”我故作轻松地看着窗外。

“喜欢上你就可以不被开除了吗?老板。”小艺完全没抓住重点。

“嗯。”我点点头,“不过不喜欢也不会被开除的。”

小艺又喝了一口酒,深思了一会儿,“嗯,那我喜欢你。”

“不喜欢也不会被开除的。”我强调。

“嗯,我知道,我喜欢你。”小艺露出了面对客人时的招牌微笑,翘起同样弧度的嘴角,弯弯的眼睛,以及同样没有快乐的瞳孔。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对着玻璃窗摆弄了一下几天没洗的头发,“不过,你也没道理吃余乐的醋啊。”

“我……”小艺欲言又止。

“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我是男的,余乐也是男的,我们两个之间是没有爱情的,你懂吗?”

“嗯。”小艺点了点头。

我端起酒杯豪迈地将杯底的一点酒一饮而尽,“答应我,以后别再吃余乐的醋了好吗?”

“嗯。”小艺又有所顿悟地点了点头。

看着小艺的不知所措,我突然左边胸肌轻轻地疼了一下,“不过还是可以继续喜欢我的。”我嘿嘿一笑。

“真的?”小艺扬起嘴角。

“嗯,真的。”我肯定地点头,然后盯着小艺油油的头发在心里想道,“如果你好好打扮一下,或许我也会喜欢你。”

接着我们关掉店门,出门,我往左,小艺往右,像往常一样说再见。

可是,这一次,我不再像往常一样径直回家,之前的漠不关心已经被小艺柔软的性格扭转成了好奇心,在融入黑暗之后,我转身,我想知道小艺住哪里,我想知道她下班后会去做什么,我想了解关于她的更多。

可是这一转身,便将我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我清晰地看到,小艺又折回来,打开店门。不会是不爽我刚刚装比准备最后拿点东西闪人吧?打消掉这龌龊的想法,我决定探个究竟。于是我学着电影里的特工,靠着墙边慢慢摸向店门,由于不熟练,在我摸到门边的时候小艺已经把门关上了。可世界上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就像不止她有钥匙,作为老板,我也有。

悄悄打开门,大厅没有开灯,后台的灯开着,明显小艺已经到后台去了。我借着依稀的灯光闪到后台门边,一边好奇着小艺到底想干什么,一边惊讶于自己敏捷的身手。我回想着后台的格局,门后面就是厨房,厨房里面还有一间屋子是储物室。我仔细听着门内的动静,片刻之后,敏锐的嗅觉告诉我,小艺在储物室,我缓缓推开门,侧身进入厨房,储物室的门半掩着。顿时,我心跳加速,答案即将揭晓,这个时候来储物室,必定是来“拿”东西无疑了,没想到啊,女人果然都是蛇蝎心肠。

想到这里,我顿时挺起胸膛,大胆地走到门边,可是刚往里面晃一眼,我便立马本能地停住了。因为,小艺在脱衣服!

没想到啊,小艺这个时候来储物室,居然是来脱衣服的,女人其实并不都是蛇蝎心肠啊。我愣在门边,不知所措,眼睛像中了魔咒般直直地盯着小艺的身体,看着熟悉的衣服从小艺身上一点点滑落,露出陌生的肌肤,我血脉膨胀,小弟弟一点点挣扎着站起来。终于,在小艺的牛仔短裤顺着雪白的大腿滑落到小腿,最终离开脚踝之后,我紧贴着门的小弟弟终于把门翘动了。

听到动静的小艺立马抬头,眼神慌乱地盯着我。而我,则更加慌乱地捂着小弟弟从门外走进来。气氛,很!尴!尬!呼吸,很!困!难!

小艺甚至震惊得都忘了拿刚脱掉的衣服遮羞,而我,羞愧地无地自容,只要继续捂着犯错的小弟弟呆呆的站在小艺面前。豆大的汗珠顺着眼睫毛流进眼睛里,严重干扰我继续窥视小艺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小艺终于开口了,“对不起,老板。”

对不起?小艺给我说对不起?是不是准备报警抓我所以说对不起?我混乱地想着,“别,小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狡辩了。

“对不起老板,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实在是没地方去,所以暂时住在店里,我怕你赶我走,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小艺又像刚才一样把头低下了。

不知为什么,听完小艺这番依然没有抓住重点的话,我慌乱的心突然平静了,小弟弟最先表态,率先软了下去。此时此刻,我没有去猜忌小艺到底是个怎样的女生;没有去想为何被我看到自己的身体,第一反应不是遮羞而是道歉;没有去想小艺为何会如此软弱;没有去想那双微笑也不能点亮的瞳孔背后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只想快点帮小艺把衣服穿上,不要再这样赤裸裸地承受我龌龊的双眼,不要再担心受怕,不要再向我道歉。

“对不起,老板。”小艺闪着红红的双眼。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叫道,然后拉着小艺的手在黑暗中狂奔。

那一夜,我让小艺在我的廉租房里好好洗了个热水澡,小艺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美丽地有点过分了,可能是与之前对比产生美吧。没有偶像剧里“你睡床,我睡地上。”这样的对话。小艺和我在床上安静地躺着,我能闻到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少女特有的味道,我知道这是所有男性都无法抵抗的味道。而这一刻,我的思绪回到了遥远的十三四岁,回到那个我第一次和女孩牵手的夏天,阳光似乎永远都会那么耀眼,整个世界只有一起在河滩上找螃蟹的我和她,我牵住了差点滑倒的她,她的手落在我的手心,而我仿佛握住了世界。懵懂的爱恋却纯洁如那时的蓝天,美好可以充斥着整个夏天,然后作为礼物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尽管那段时光里,我们,从来没有说过的一个字,是爱。

多年后,当我的第一个女朋友熟练地将我的手放在她的双峰之间后,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有那种感觉。

而现在,躺在这个软弱到心底里的女孩身边的现在,我就像柏拉图一样,用那个夏天看那个第一个将手放进我掌心的女孩的眼神,看着小艺。也许正是她的这份软弱,成就了太监一样的我。

清晨醒来的时候,我见到了这辈子最美丽的一幕。小艺浑身赤裸的趴在我身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却很小心地没有将我吵醒。顺着小艺双手托起的脸庞,我看到她美好的胸部微微荡漾着。

“好黄啊,姑娘,我不能看。”我作势将眼睛蒙住。

“啊?”小艺疑惑,“我很黄吗?”然后眼光在自己身上四处追寻着答案。

我揽过小艺东张西望的脸庞,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走吧,该去上班了,不然史胜得累死。”

“是,老板。”小艺被我的嘴唇压住的嘴唇微微动着。

从那天起,我再也不失眠了。凌晨三点的烟雾,布满血丝的双眼,镜子里毫无生气的脸,骤然消失。果然如方舟子所说:一个人的寂寞两个人的错。小艺帮我赶走了角落里铺满悲伤的酒瓶,消灭了我深夜里含着牙刷一个人面对镜子时的落寞。我不再像以前那样慌乱与不安,能正常安然入睡。我相信,如果余乐看见我现在的精神状态,一定赞赏有加。可惜自从上次忘了付账之后,他再也没来过我的店子。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为了逃帐,后来他告诉我,他们去城东外环修一栋名叫天空城的房子去了。

“哇,天空城?好诗意的名字。”小艺的手被我握着。

“是啊,光听名字就很厉害。”我握着小艺的手向前走。

“能住在那里肯定很棒。喂,小明,你家在哪?天空城。”小艺微笑着说。

“真是一语点醒剧中人,改天我去问问余乐内部价,希望不要贵得太离谱。”我说。

“放心。”小艺举起我的手,“你给我发的工资,我全都存着呢。”

回到家,小艺拿出一叠毛老头,认真地数了一遍。我回想了一下,从第一次给她工资到现在,竟然一分钱都没花。

惊得嘴都合不拢,“你都不花钱的吗?”

小艺摇摇头。

“你想买什么,我明天带你去买。”

小艺又摇摇头。

“对了,你连手机都没有,明天我给你买个尼采,国外有个卖苹果的都出了它的高仿机。这样以后我也不用担心找不到你。”

小艺还是摇头,“不会的,老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真是的,既然这样,那我只好帮你花了。”说完,我假装要把她的钱收起来。再次出乎我的意料,小艺没有阻挡,只是微笑着看着我。

我好想哭,右手攥着钱,左手把小艺揽进怀里。

我们变得越来越像夫妻了。一起起床,一起刷牙,出门前,小艺会帮我把衬衣纽扣一颗颗扣好,然后认真地为我整理衣领。我沉浸在这样的幸福里不能自拔,连夏日的阳光仿佛也变得不那么炙热了。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不那么炙热,是因为秋天来了。

店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好,我目测是因为我这个原本就帅气的老板失眠症状消失后,更加的帅气,致使学妹们更加留恋“最后一面”。史胜看到我的改变,也变得精神了许多,做出的燃面也越来越好吃。而他从来没有过问过我和小艺的事,晚上下班后总是率先离开,给我和小艺留足了享受二人世界的时间。

秋老虎最后轻轻地咬了一口这个城市,便不舍地离开了。气温缓缓降低,店子外面的树叶悄悄地变了颜色。

我带小艺买了厚一点的外套,我喜欢看女生被裹地厚厚的样子,因为这样不管是胖胖的还是瘦瘦的看起来都很可爱。每次我们提着购物袋回来,史胜总会对着我为小艺挑选的衣服摇摇头,好像很不爽我的品位。不过我倒是无所谓,我不觉得一个煮面的会对穿衣打扮有什么造诣。

我给余乐打电话咨询天空城房价的时候他很吃惊,问我为什么突然想买房了。我并没有把我想结婚的计划告诉他,毕竟作为基友的他居然跟史胜一样,从不过问我和小艺的事。他的这些所作所为我全都记在心里,我会在结婚那天用酒全部还给他。

当然,我也没有把这个计划告诉小艺,求婚这种事情,一定不能太平凡,总得有点意义。

我相信我和小艺拥有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默契,小艺总能猜到我心里所想,却不想去做的。她会给脸上写满梦想的吊丝端上去一杯开水,鼓励他们和自己的女神继续在店里享受专属屌丝的时光。也会去问带着粉木耳来店里的高姓男子们要不要再点点什么,提醒他们下一波客人就要来了,抓紧时间去对面莱亿发啪啪啪。

我牵着小艺的手穿过黑暗的大街,穿过金色的秋天,穿过布满星光的无数个夜晚。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什么时候能穿过通往幸福的红毯。

可是,就在我忙于计划的时候,我病了。可能是天气急速降温我却没来得及穿秋裤的原因。

躺在床上,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小艺正襟危坐地在床边,然后用手摸了摸我额头,“哎呀,好烫!”

我出了口热气表示同意。

“看来,可以煎蛋了。”说完,小艺起身去冰箱拿鸡蛋。

开什么玩笑?我努力半睁着眼看着小艺。

“别担心,发烧了煎鸡蛋吸收热量就可以降温了。”小艺认真地说。

开什么玩笑?我心里想着,却没力气说出口。

“等会儿还可以用你额头烧壶热水来洗澡,这样烧应该降地更快。”小艺说着便敲开鸡蛋,朝着我额头拿过来。

不要啊,我在心里呼喊着。这一喊,我便醒了。

小艺握着我的手,盯着我的眼。红红的眼睛明显刚哭过。

见我醒了,小艺把手伸向我额头。

“不要煎鸡蛋。”我脱口而出。

“啊?”小艺。

“没什么,刚做了个梦,梦见你说用我的头煎鸡蛋可以降温。”我说。

“哎呀,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小艺准备起身。

我连忙抓住她的手,“不用了,就这样挺好。”

小艺的手被我握着,我都能感觉我的手所散发出来的温度快把她的手煎熟了。

然后,小艺又哭了。看来真煎熟了!我连忙把手放开。小艺立马把我的手抓住,“对不起,老板。”标准豆大的泪珠开始滑落,“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帮不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你。”

“傻瓜。”我摸了摸小艺的脸,小艺顺势把头放在我胸口,“只要你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了。”我闻着小艺的发香,“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小艺慢慢睡着,我却越来越渴,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由于高烧,刚坐直就是一阵眩晕,我强忍住不适,调整着自己。看着身边睡熟的小艺,真是个傻瓜,都不知道买药,倒水,好在生病的是我,要是我不在,生病的是你该怎么办。

我拖着极其不听话的身体,倒了满满一杯水一饮而尽。然后打开冰箱拿出两袋方便面。

我和小艺一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傻傻的笑着。

“老板,你好好哦。”小艺笑出了眼泪。

“一般般啦。”尽管不怎么吃得下,我还是努力吃着,以表对陪伴我多年的方便面的尊重。“你知道吗?”

“嗯?”小艺。

“如果不是你,最后一面肯定早就不在了。”我说。

“没有啦,老板,要不是你收留,小艺肯定早就不在了。”小艺眨了眨眼。

“发烧的是我,你别说糊话。”我放下碗,“听我说,我看过一个传说,当恶魔想要毁灭一个人的时候,上帝总会派另一个人来拯救他。而那个人,就是俗称的天使。”

小艺点点头。

“而你,就是拯救我的那个天使,你懂吗?”

小艺又点点头,“可是,你生病了,我都不能照顾你。”

我拿起一支烟,没点,直接放在嘴边,做出吸烟的样子过过嘴瘾,“被拯救的那个人接受了天使的能量,变得越来越厉害,而天使因为把能量都给了他,便不那么厉害了。”

小艺似懂非懂地盯着我。

我弹了一下并不存在的烟灰,“现在的我变得很厉害了,我变成了超人,你照顾不了我是很正常的,现在明白了吧。我照顾你就行了。”

小艺不太坚定地点了点头。

生病期间余乐给我打过几次电话,大意是叫我一定要撑住,天空城的房价就要降了。史胜带着燃面过来看了我一次,看到我和小艺住一起却毫不激动,过硬的心理素质让我对我的御用厨师刮目相看。不知道小艺是不是还在自责没把我照顾好,一直坐在旁边不说话。直到史胜离开。史胜临走前在我面前叹了口气,“小明,我看你真的是病得太严重了,你好好地休息一阵子。”虽然说得太严重了,不过没想到这煮面的还挺关心我的。

吃下史胜留下来的药,我感觉自己更嗜睡了。令我欣慰的是半醒半睡之间我总能见到我的小艺,在我醒着的时候我总会想到这个词:是我的小艺。

有那么几次我以为我快去了,因为我能清晰地看到我身旁憔悴的小艺,能听到她轻声的叹息。但我却不能睁开眼,甚至连嘴唇都动不了。而且,我好渴。醒不了,就干脆睡得更沉。

旋转着,不停旋转着。我像一只海豚,沉入了永眠的大海。又像是一只海鸥,飞翔在沉寂的蓝天。身体变得无比轻盈,海水和空气在亲吻着我的每一寸肌肤。

不知多久之前,我就在做这样的梦,没有任何情节,没有任何人物,地点。而且逻辑十分混乱,我是如何同时翱翔在蓝天又畅游大海?任何一个普通青年和文艺青年都不会做这样的梦。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既被海水包裹着,又能触摸高空上冰凉的空气。刚开始的时候,从头到脚的舒适感总会很轻易地就淹没我,而渐渐地,我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我的手触不到直上云霄的大树,我的脚踏不到坚实的海底。痛苦,绝望,挣扎。就像美好之后的放弃,把我一个人遗留在那里。只有一种颜色,深蓝。

小艺挽着我的手,陪我走在我的大学里,天气已经很冷了。我们走在林荫小道,身边的情侣是我们的风景,我知道我们同样是他们的风景。路过图书馆,我看到有好多准备考研的吊丝搓着手匆匆地上楼,目测是在准备逆袭。

突然发现,我竟然没有了对大学的回忆。我们坐在球场的看台上,看着球场上拼命护球的身影,我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我的大学时怎样度过的。小艺看我痛苦的样子问我怎么了。

我敲着头说我突然想不起我大学里都干了什么,这是对我智商的侮辱,我无法接受。

小艺笑着说,“别乱想了,你们大学生不都打打游戏就完了么?”

我想了想,也是,随便抓一个穿着拖鞋从宿舍出来的男生问问就能想起我大学都干了些什么了。

我揽着小艺的腰,哈哈的笑着。

我看到,不远处有个屌丝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句话我也常常挂在嘴边,“好白菜又被猪拱了。”

最后一面茁壮的成长着,就像我和小艺的爱情。在一个天边被烧得火红的旁晚,夕阳的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小艺脸上,我坐在她对面痴痴地看着,回想着从小艺到这里应聘到现在的一幕幕,我决定,将我们的爱情,进行到底。求婚,一定不能普通,一定要有意义。

冬天的到来很适合我现在的心境,我思考了无数的地点和方式对小艺说“我爱你”。最后我将地点定在了天台山,其实这并不是我的决定,是小艺说我经常说梦话时提到这个词,很想去看看。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很稀奇,毕竟我能在梦里念叨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地方,一定很有意义,既然有意义,那么拿来求婚再好不过。

为此我做足了准备,上网查阅了相关资料,景色的确很美,遗憾的是,没有雪。因为当了老板,所以我买了单反,我想很厉害的记录下我们的爱情。

到达天台山,身为吊丝,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省钱的,于是我找到一辆黑车以门票五分之一的价格把我俩送了进去,条件是住到车主开的农家乐。上车后,小艺握紧我的手悄悄地说:不会有危险吧,谁知道他会把我们拉去哪儿。

我听完直接开口大声问:“师傅,不会有危险吧,你不会把我俩拖去卖了吧。”

这个突然的举动让小艺无语了,立马在我手心掐了一下。

师傅回头瞟了我一眼,打开车窗往外面吐了口浓痰:吊丝何苦为难吊丝。我放心地点了点头。

农家乐的环境还是不错的,放好行李,我们便向山顶进发。小艺一路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走着,我在后面一路跟拍,很有狗仔的感觉。不过我突然很想念余乐,当然不是想念他的身体,而是他在的话,便可以帮我和小艺拍合照了。不过无所谓,只要小艺在镜头里,我的生命就有意义。

直到,有东西掉进我眼里。我抬头,看见了此生除小艺外最美的一幕,漫天的雪花像蒲公英一样漂浮在空中,缓缓落下,融化在我的头发上,镜片上,鼻孔里,肩上,掌心里。我被这些第一次见面的天使们包裹着,莫名的开心让我不知所措,仰着头呆呆地站在雪中。

“小明。”是小艺的声音。小艺露出大大的笑容,“下雪了。好开心啊!”

我看着嘴角扬起的小艺,内心像是跌入了温泉里,满满的温暖浸没我的身体,“是啊!没想到天台山居然下雪了!”我拉着小艺兴奋地转着圈,雪花在我们身边为我们伴舞,就算它们掉落在我们脸上融化成热泪,它们也永远不会凋零。我知道它们将会永远盛开在我的回忆里。

同样的微笑,可是这一次,我看到小艺的瞳孔,充满了快乐的倒影。

我把小艺紧紧拥进怀里。我相信山顶的每一片雪花,都能听到这一句:“我爱你。”

这次旅行之后,我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是一个喜欢写故事的人,而这一次,我把我和我的小艺,一起写进了我的未来。

我终于鼓起勇气给余乐打了电话。

“怎么样了?”我问。

“不行啊,痔疮还是疼得厉害。”余乐痛苦道。

“不是,我问房子怎么样了。”我说。

“哦,放心吧,能比你预算的价格还低,相信我。”余乐顿了顿,电话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话说你咋这么着急?”

“嘿嘿。”我风骚一笑,“我要结婚了。”

只听见一声巨响,电话便断了。良久,余乐打了过来。

“纳尼?手机都给我吓掉了。”余乐吼道。

“没错。”我淡定道。

“太尼玛震撼了!”余乐惊魂未定,“姑娘是谁?”

“小艺,嘿嘿,想不到吧。”我说。

“小艺是谁?”余乐估计被吓傻了。不过我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没给他介绍过小艺。

“就是我店里请的服务员啊。”我说。

“你店里有请服务员?”余乐问道。

“是啊,你也太粗心了吧。”我心想当时小艺是没打扮,要是现在余乐来看到,保准吓尿。

“还真没注意过,这周末等我回来看看,你这消息太突然,实在是大快人心。”余乐说,

“行,亮瞎你的狗眼。”我收线。

打完电话我才发现小艺一直在旁边默默地盯着我,眼里充满了委屈。怎么又是这样,就连我给余乐打个电话也变这样。我不禁觉得有点不对劲,一股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而我能猜想到最坏的情景便是余乐到时候跟我的小艺说,“离开我之后,你还过得好吗?”想完我便揍了自己一拳,真是乌鸦嘴,丧失啊。

时间在名为幸福的空气里默默前行,我和小艺认真经营着“最后一面”,一起牵手穿过黑暗回到我们的出租屋,一起吃饭,一起刷牙,一起洗澡,一起看电视,一起睡觉,一起起床,然后小艺为我整理好衣领,再一起前往那个装载着我的梦想的“最后一面”。因为我们的互相陪伴,生命变得平凡而不平淡。

终于到了那一天,余乐来到了“最后一面”。

这一次,我千叮万嘱小艺一定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魂不守舍了,因为我要把我们的喜事告诉余乐,他一定会很开心。小艺微笑着点了点头。

来到店子的角落,我和余乐对面而坐。

余乐一如既往地晃了晃碗,“口感强劲而浓韵,果味新鲜十足,清新的蜜桃芬芳略带一丝无花果和杏仁清香。好面汤!”

我拍拍手,“兄台好眼光,不知兄台能否借这眼光看看鄙人未来的妻子。”说着,我指了指站在前台边的小艺。令我失望的是,小艺又一次像往常一样,不知所措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无辜。

我隐藏掉失望的心情,继续笑着对余乐说,“怎么样?她就是小艺。她带给我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然后我从小艺来应聘开始给余乐诉说我们的爱情之路。

“你说的是哪个?”余乐仿佛没有认真在听。

我有点恼火。回过头指了指一脸无辜却让我不忍生气的小艺,“就是她咯。”

“前台那?”余乐的表情变得怪怪的,好像小艺很丑,把他吓到了的样子。

“是啊。”前台附近桌子有个高个儿又在催小艺了,嘈杂的声音让我的不爽越来越强烈。

余乐抹了一把汗,大冬天的居然出汗,真不知道这家伙咋想的。

“可是那里,”余乐大口出着气,“没有人啊。”

又是那样的梦境,深蓝的海底和蓝天,紧紧地将我包裹。我的手抓不到任何东西,我像一个灵魂似的漂浮在绝美的梦境里。没有方向感,没有安全感,就像遇见小艺之前,我的生命。

“小明。”睁开眼,便听到余乐的声音。他旁边是一脸愁容的史胜。

“小艺呢?”说话时我才发现我嘴上套着一个不明物体。

余乐将我嘴上的不明物体拿开,“小明,你的战斗力果然不低,那小子被你打得进了急救室。不过幸好没死。”

“小艺呢?”我转动眼球搜寻着病房的每一个角落。

“你好好休息,等你康复了我们带你去做精神鉴定。我们都知道你出了点问题,等鉴定结果出来,**不会对你起诉。”余乐给我端来水杯。

史胜把我扶起来,我喝了一口,“这办法好,假装我精神有问题,放心,我配合,可是,小艺呢?”

余乐叹了口气,放下水杯,“小明,你冷静些。其实史胜早就看出你有些问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小艺呢?”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没有小艺,我们都没有见过你说的小艺。”余乐严肃地说。

“小艺呢?”我流出了眼泪。

余乐没再说话,只是招呼史胜退出了病房。

我不想知道余乐他们在搞什么,此时此刻,我只想看到我的小艺。为什么当时给她买手机她不要,如果买了,现在就不会找不到她了。小艺,你说过一直都不会离开我的。

“老板,对不起。”是小艺的声音。

我把目光从天花板移到门口,果然,小艺眼眶红红地站在那里。

我抬起手,小艺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

“别叫老板,要叫就叫老公,也别再说对不起,我现在受伤的头不适合生气。”我看着我深爱的脸蛋说。

小艺又一次破涕为笑了。

“我厉不厉害?”我把手握成拳头给小艺看。

“嗯,嗯。”小艺哭得意犹未尽,抽了抽鼻子,握住我的拳头。

“我说过我是超人的。”我说。

小艺坚定地点了点头,脸上写满幸福。

只要有小艺在身边,世界仿佛都停止了,再没有什么能打扰到我,再没有什么会让我不安,听着小艺均匀地呼吸声,我感觉头又变得很沉,看来打我那家伙下手也挺狠。

“睡吧。”小艺把手贴在我的脸上。

看着小艺的脸庞,我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小艺又一次不见了,坐在我身边的又只是余乐和史胜。小艺只会在我把他们赶出去之后才会再次出现。我开始怀疑余乐和史胜这两个家伙,他们到底对我和小艺做了什么。不过这样也好,小艺能躲着他们也好。

而我,只想早点好起来,看看他们俩到底要做什么。

“我估计我明天就能出院了。”我握着小艺的手。

“嗯,出院了我们一起去吃好多好吃的东西。”小艺的手被我握着。

“不过他们说要带我去见心理医生,这样也好,不然我就得去见**。”其实我心中充满纠结,“答应我,一定要等我。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嗯!”小艺点头。

“等我,等这一切结束了,做我的新娘。”

又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阳光,可惜没过多久,便和余乐史胜一起进入了一间名为“心理治疗室”的黑暗屋子。微弱的灯光下,一个白衣男性叫我们各自坐在舒服的沙发里。然后,灯光熄灭。一切都从眼前消失。灵魂像从身体里被抽离了出来 。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留下来”突然,一首振奋人心的最炫民族风激荡而出。“不好意思各位,忘了关手机。”一个沧桑的声音,然后音乐消失。

“专业点行不行,医生。”我说。

“不好意思,小明。”医生说。

“厉害啊!连我名字都猜地出来,不愧是心理医生。”我吃惊。

“余乐他们给我说的。”医生很诚实。

“好啦,快开始吧,我赶时间。”我说。

“没问题,你知道你精神分裂了吗?”医生直切主题。

“不知道啊,你呢?”我问。

“我知道。”医生说。

“你知道还不去治疗?这是病!得治!”我说。

“我知道你的问题。”医生临危不乱,“其实,你也知道。”

“知道什么?”我问。

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你知道小艺并不真正存在,她只是你幻想出来的。”医生故意停住,等我回应。

“胡说八道。”我回应。

“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你看得到小艺,你知道为什么史胜从没和小艺说过话。”医生继续说。

“一派胡言。”我说。

“你知道为什么每当你和余乐坐在一起小艺便不去招呼客人,因为小艺就是你,你就是小艺。招呼客人的一直都是你,没有了你,便没有小艺。“医生语速加快。

“强词夺理。”我程式化地回应着。

“你只是不敢面对,你在逃避,就像你逃避你的过去,也正是因为你的过去,才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医生说。

“什么,过去?”我现在头脑很混乱。

“小明。”是余乐的声音,“我知道你不愿再想起,所以我也没再提过。”

“到底是什么事?”我有点急了。

时间,好像静止了。

“小红。”当余乐说出这两个字,房间遁入了绝对的安静。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无数凌乱的片段涌进我的脑海里,像雪花一样漫天飞舞,最终铺垫成了一部黑白的电影。

影片的开始便是一对情侣在夕阳下紧紧相拥的身影,然后便是无数幸福的剪辑,男孩为女孩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两人牵手走过了好多熟悉的场景,学校球场的看台,林荫小道,图书馆,开水房。男孩带着女孩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肯德基那场戏的爽口黑木耳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女孩好像总是不那么喜欢男孩,“如果我一直不能爱上你,你会娶我吗?小明。”“会。”

黑白电影似乎总是不会有美丽的结局,男孩的情敌出现了,好像只要轻轻一伸手,便可从男孩生命中拿走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男孩以为带女孩去天台山看雪就可以留住女孩,无奈天台山是没有雪的。就像这次旅行的失败,男孩最后还是失败了,他失去了最不想失去的东西。女孩最终张开双臂变成翅膀,飞向了辽阔的海洋。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是男孩抬头看着天空的背影,他是在看什么?飞翔的女孩,还是渐落的夕阳,又或者,是希望?镜头越拉越近,男孩的身形越变越小,最后,男孩转过头,咧开嘴笑着,是我小时候的摸样。

电影在我脑海中谢幕,泪水也早已铺满我的眼眶。

我摇摇晃晃地走出治疗室,脑子里还回想着医生的话,“你很早就有失眠的症状,从那时起你的精神就应该已经出问题了,史胜说他时常见你一个人买女生穿的衣服回来,要不是他给你买药,真不知道你生病那阵子能不能熬过来,如果你始终保持这样的状态,别人根本没法融入你的生活。你现在很虚弱,你需要的是真正的照顾,而不是你幻想出来的小艺。你为了逃避那段回忆,最终将其遗忘,而现在更恶劣的结果是你幻想出了另外一个自己,那个受伤后无比软弱的自己。”

我虚弱地站在走廊上,一只手撑在墙上才不至于像刘翔一样摔倒。我能听到医生带着余乐史胜正从房间里出来,我知道他们接下来想做什么。我看到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人影,尽管逆着光,我也能认出她的摸样。我开始努力朝前奔跑,走廊变得越来越黑,只有在尽头,那个女孩的身后,才有一点点光。

我能感受到我身后的脚步,没有选择,我只得往前跑,我看到她向我伸出了手,只差最后几步,就在这时,我摔倒了,我像刘翔一样摔倒了。我倒在嵌在光线中的人影前面,我被身后赶到的人架起来。他们拖着我往后走,我看到她向我伸出的手,可我却离她越来越远,最后,我融入身后的黑暗里。

没有任何疑问,我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其实这里并没有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黑暗,而且在这个有限的范围里,我拥有绝对的自由。为了避免我学电影里悄悄把药吐掉,给我的药物都是通过注射。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我知道,只要我精神足够强大,他们便击不倒我。而我的精神注定强大,因为我要等到出去见我的小艺。

我的身边有着各式各样的精神病患者,从我能认出他们是精神病患者这一点,我便可以自证自己没有问题。

而且我从医生口中得知,由于我被确诊患有精神疾病,没有自主思考能力,我的财产暂时被锁定,由送我入院的余乐代理。不要问为何没有移交给我父母,因为小说里的男主角一般都是没有父母的。

精神病院没有禁止我抽烟。

我点燃香烟坐在窗边,听着身边的精神病甲自己和自己对话。刚开始我觉得可笑之极,后来我才慢慢发现,其实他在演绎一出来自地狱深处的悲剧。他时而自我拥抱,时而和自己互相关心。无论在别人眼里他是什么样,我能够从他的瞳孔里看出,他是幸福的。

既然是幸福的,何必要活在现实里。

而我,只是安静地等待,配合医生的治疗,配合每天一次的所谓“自我剖析”。我只想在医生认同我是正常人之后,回到我平凡的生活中,回到那对于我满载着幸福,又毫不影响他人的幸福中。

只是我开始怀疑,为何在得知我要买房且能买房之后,余乐和史胜便把我弄进了精神病院。我不敢再往坏处想,我不敢让自己接受他们是想害我这个事实。

在我离开精神病院的前一天,我看到精神病甲自己为自己办了一场婚礼,而我很荣幸的被他邀请作为婚礼的司仪。

“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我弹了弹烟灰。

“我?”精神病甲嘿嘿地笑了笑,“其实我都忘了我叫什么,你叫什么?”

“你病得真不轻啊!”我说,“我叫小明。”

“那我就叫小明吧。”精神病甲摸了摸头。

“好吧。”我无奈地说,“她呢?”我配合着盯了盯精神病甲前面的空气。

精神病甲伸出手握住空气,“随意啦,你想怎么叫都行。”然后对着眼前的空气无比幸福地笑了笑。

我被他的心情逗乐了,其实情绪真的可以传染,只要是自己的朋友,甚至是陌生人,他们的快乐总是会传染给你。当然,情敌除外,他的快乐只会让你想,杀了他。

“好了。”我清了清嗓子,“大家肃静。”我对着精神病甲身后的空气说道,幻想着在场有很多亲朋好友的捧场。

其实,我们都是演员。我们总能很快入戏。

精神病甲牵着空气站在我前面,笑着看着我。

“今天,我们有幸一起,见证一对新人的诞生。”我看了看眼前的精神病甲,然后抬起头继续说道,“其实,我并不了解这对新人。甚至,我们刚认识不久。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他们来自哪里,他们之间有什么值得纪念。这些,我都不知道。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今天,在我们伟大的精神病院里,他们决定要共用以后的生命轨迹。”

说到这里,我看到精神病甲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可是脸上依然挂着微笑。我对着他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对着并不存在的观众继续说道,“爱,可以跨越国度,爱,可以跨越性别,爱,可以跨越时间。”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窜进了我脑里,我哽咽了一下,“爱,可以跨越心灵。”我打开脑中名为回忆的电影,开始用往事来为精神病甲做这场爱的洗礼,“你依然爱着身在远方的她,你依然爱着那时在你身边的她。可是,你并不知道她在哪里,而过去,再也回不去。你把她葬在你身体里的每一颗细胞里,她是你生命的线粒体,拥抱着你前进。”

我用同样涌着眼泪的双眼看着精神病甲,“小明。”

精神病甲抽着鼻子抬起头看着我,“嗯!”

“你是否愿意娶你身边的女孩为妻,一辈子陪伴她,照顾她,无论生老病死,就算她提前离去,也愿承受剩下的百年孤寂?”

“我愿意!”“小明”满脸泪水地看着我,右手在用力地抓紧。

我透过眼眶中的泪水看着眼前的“小明”,目光沿着他的右手移动,模糊地,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我伸手擦干眼中的泪水,直到确认是她,我才露出了内心的微笑。

看到我满怀惊喜的笑着,她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认真理了理衣领,然后面容严肃地对着女孩说,“你是否愿意嫁给你身边的男人,一辈子陪伴他,被他照顾,无论生老病死,相信他一定会坚守到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永远不会让你感到一秒钟的孤寂?”惊喜和慌张同时涌上心头,哽住了我的喉咙,“小红。”

女孩温柔地看着我,淡淡的笑着。我也看着女孩,开心地笑着。我们相互拥抱着,旋转着,慢慢地脱离地心引力,脱离了精神病院的束缚。向上飞翔,我们飞到了一万米的高空,我们亲吻着蓝天,我们又落入深蓝的海底,像海豚一样嬉戏。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被高空的空气和纯净的海水亲吻着。像极了我的梦境。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慌张,不再迷惘,我牢牢抓着的,是小红的手。

我们回到了第一次相遇,回到了我们的大学,回到只属于我们的时光里。在那个时间里,我们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红和小明。

我们从天上降落下来,落在球场边的看台上,夕阳把天边的云彩烧得很美丽,小红伏在我的耳边,喃喃地道“我愿意”。

第二天,我离开了精神病院。医生护士们热烈地跟我握手,并嘱咐我常回来看看。我深吸一口名为现实的空气,抬头迎接阳光对我的洗礼。

史胜和余乐陪我回到了“最后一面”,看着这个装载着我的梦想的地方,陌生又熟悉。余乐把钥匙交还给我。

我看了看,多了一把。

“天空城造好了。”余乐吐了口烟。

我伸手拥抱了他,“好兄弟。”

回到出租房门口,我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闭上眼睛,待会儿会是怎样的场景,会不会是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打开门便看到小艺,看到她红着眼眶扑过来,“老板,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其实,我已经知道答案。打开门,门旋转着推开阴暗的空气。屋内很安静,没有人来过的痕迹。我慢慢进屋,关上门,看着房间里的一切。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两双拖鞋安静地放在门口,我走进厕所,两支牙刷紧紧地靠在一起。看起来,那么温馨。只是,衣柜里,我为小艺买的衣服,太新,太过整齐。我又想起只会煮面那家伙每次见我给小艺买衣服回来时的眼神,他肯定认为我是个死变态吧,哈哈。

躺在床上,我开始发了疯似的想念,想念我不该想念的小艺。于是,我拿出前阵子买的单反,颤抖着打开,天台山之旅。

泪水开始夺眶而出,相片一张张翻过,一张张没有人物的相片印入我眼睛里。一路的野百合一直开到山顶。每一张照片都无比清晰,我看不到小艺。甚至最后一张照片,在山顶,根本就没有雪的痕迹。

我忍不住的大声哭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无所顾忌。为何世界如此残忍,要把我一直困在这里,困在回忆里。

“老板,对不起。”我听到小艺的声音。抬起头,小艺在门口看着我,面无表情。

“小艺!”我起身。小艺却逃了出去。

我拼命追上去,可是每个转角我都只能看到小艺迅速消失的背影。我一路追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最后一面”,小艺才停下。

我们面对面坐在没有营业的店子里。

冬日微弱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我们面前的桌子上面,把我们隔成两边。

“老板,能再见到你,小艺好开心。”小艺微笑着对我说,只是这一次,小艺瞳孔如我第一次见她微笑时的空洞。

我苦笑着,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说过,如果不是老板你的收留,小艺或许早就不在了。”小艺不紧不慢地说着。

“别胡说。”我看着眼前的小艺,有好多话想说,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老板,小艺要走了。”小艺看着我,脸上写满了落寞,窗外的阳光仿佛都跟着暗了下来。

我的脑子里好像有无数的声音在撞击着,

“小艺是谁?你店子里根本就没有服务员啊!

史胜早就看出你不对劲了。

可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啊。

根本就没有小艺。

你忘记了那段让你痛苦的经历。

小明,我在14路终点站等你。

小红,我们去看雪,天台山是有雪的。

小明,我不想谈恋爱了,我们不谈恋爱了好不好?

小红,小红,小明,小明。”

这些声音在我脑子里不停回响着,我好想让他们撑破我的头骨,通通滚出去。“不要!小红!”我大叫。

小艺依然微笑地看着我,只是眼眶里有泪水滴落,“老板,我不是小红,我是小艺。”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小艺,回想着这些日子我们走过的一点一滴。是她让我明白了我还有幸福的权利,是她带我走过地狱的边缘,转身敲开了天堂的大门。我说过要牵着她的手将爱情进行到底。

“小艺。”我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就像她并不在我面前,“不要走,好不好?天空城已经造好了,我说过要带你完成我们的婚礼。”

小艺摇了摇头,“老板,对不起,小艺骗了你,小艺不能一直陪你。”

我终于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

“老板,别再哭了。”小艺的声音突然欢快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我擦掉挡在眼前的泪水,注视着小艺的瞳孔,我看到那双空洞的瞳孔渐渐变得坚定,一股饱满的力量从小艺的瞳孔的散发出来,我知道,那是勇气。

“现在小艺变得很坚强了。即使是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幸福。”小艺顿了顿,“你也是,小明。”

小艺抬起头,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很耀眼,打在小艺的脸上,反射出灿烂的美丽。我看着小艺如同天使般的脸庞。

“小明。”小艺看着窗外,“我看到他们了,我看到他们牵手站在教堂里,她在对他说:我愿意。”小艺的脸被阳光照地越来越亮,亮到我快要看不清。

我伸出手想要再一次触摸这张天使的脸,我的手却无助地融入了这张铺满阳光的脸庞里。我抚摸着眼前的空气,看着小艺的脸慢慢消失,却在我脑海里,渐渐清晰。

许久之后的下午,我坐在“最后一面”的窗边,合上笔记本。

“写完了?”余乐递过一支烟。

“嗯。”我接过来点燃。

“我得第一个看,把我写得不帅就不要发了。”余乐摇了摇装着啤酒的杯子,准备品尝。

“放心吧,你在里面吊都爆了。”我说。

“请问?”

女声,我敢百分之百肯定是女声,尽管此刻的我还沉浸在刚写完的故事中,但是敏锐的嗅觉让我瞬间听出这是女声。

“欢迎光临。”我起身,清纯!超短裙!nice!等一堆词汇已在脑中准备好。转身。

“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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